意思就是告诉儿子,去往光明居,赶紧逃走,无需管他。
侍卫首领抽出手里的长剑,面色冷冷地看过来:“忠勇侯,在下不过是领命前来,还望理解。”
“理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不过,怎么办才好呢?本侯暂时还不想死。”
看见方麒麟已经从墙角的狗洞里出去,方广亮放心了一些,一个飞旋,转过身越墙而出。
侍卫没有想到忠勇侯居然会抵抗逃走,大惊失色之后,率着一群人跟了上去。
经过山林的时候,有人飞速地拉了忠勇侯一把,带着他闪身进入了一个窄小的山洞。
只能侧身站立,旁边又有藤蔓遮掩,加之夜里山里的雾气比较重,一时也让搜寻的人看不太清楚。
等脚步声远去,来人侧耳倾听,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这才低声喊方广亮走出来。
听到多年未再听过的仍旧十分熟悉的声音,方广亮一怔,紧接着浑身颤抖起来,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疾走几步,在如练的月华之下,仔细地看着救了他的人。
怎么会是战王呢?
带着满腔的愧疚,方广亮猛然在战王面前跪下来,痛哭流涕地请求原谅。
“快起来,侍卫们还没有走远,你这么闹,是想吸引他们折返回来吗?”
两个健壮的男子一前一后默默走着,一直走到一个更加偏僻的山洞里,这才停下来。
“要出城,必须翻过这座山头,只是,侍卫们没有找到你,必然会继续死守这里,一时半会儿只怕走不了。”
“您为什么还要救属下呢?多年之前,如若不是属下……”后面的话,方广亮怎么都说不出口。
慕容珏以为方广亮是在自责当年救援不力,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说傻话,这么多年的兄弟,本王是在返回京都的途中遭遇埋伏,你又不能离开,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的头上去。”
“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方广亮想着,自己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能够再见战王,那也是天意,上天也要他有机会忏悔自己的罪过,并向战王说明当年的实情。
再者,是皇上过河拆桥在先,他不过是实话实说。
“战王,当年,您回去的那个夜晚,皇上身边的高公公来到了营地,单独召见了属下。”
慕容珏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京都距离北地,路途遥远,他一介武夫可以快马加鞭,然而,高公公能够那么及时地出现在营地,可见,在他回去之前,皇上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沉默了好一会儿,慕容珏才缓缓问道:“那么,高公公当时和你提及的时候,可曾说起本王到底是哪里惹怒了皇上?”
竟然连战王本人都不知晓错在哪里?
方广亮对于当时高公公的话记得清清楚楚,他呆滞地重复道:“新帝登基,天下太平。可是,您回京都述职,在上书房态度嚣张,怼得皇上哑口无言,您甚至直言,如若没有您的辛苦付出,皇上哪能坐稳那个宝座!”
“本王和你相处多年,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最清楚,你觉得,那些话是本王说得出口的吗?”
面对慕容珏的问话,方广亮艰难地摇了摇头。
是战王说的,如何?不是的,又当如何?
“也罢,皇上一定对你晓之以理,除去了本王,也就移开了你面前升迁的绊脚石。你若不依,就当好好想一想你在京都的家人。”
功高震主啊,这个道理,他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
慕容珏冷冷地笑着,随即就流出了眼泪。
“戎马生涯半辈子,和家人聚少离多,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到头来,还落个被猜忌被暗算的下场。皇上还真是狠心,竟然还是让本王最信任的兄弟出手。”
第211章 揭开伤疤
这句话让方广亮无言以对。
“战王,属下不配做您的属下,更别说是兄弟了。其实,这么多年,属下一直活在愧疚和麻痹中,或许您觉得是假话,但是,得到您中埋伏去世的消息,属下连续七日都吃不下任何食物,还是孩儿在身边一直嚎哭,才让属下强行打起精神来。”
方广亮跪下来,轻声说道:“这么多年,其实,属下一直派人在关注着谦儿和宁儿,但是,皇上似乎也看得很紧,派了皇宫的侍卫盯着。属下看见皇上并没有伤害谦儿的意思,也就放心下来。只不过……”
他犹豫着,五年前花朝节的事情要不要说。
“只不过什么?本王这么多年,才恢复神智不久,完全错失了两个孩儿的成长,你如若知晓还有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一定要全盘托出,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深呼吸一口气,方广亮将自己知道的,且分析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慕容珏伸出拳头,一拳打在墙壁上,使得上面的土块哗啦啦地往下掉,他甚至都不顾自己的手背出了血。
“这个狗皇上,表面上让百姓们觉得他实在是仁义道德,暗地里,他除掉本王,还害得谦儿断了根本,真是好手腕。你分析得对,花朝节的黑衣人就是他派人来做的。不过,这么多年,他就没有给你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
“好处,还真是好呢。镇守北地多年,现在年老力竭就要被取代了。”想到自己多年来并未被快速提携,加之最近的遭遇,方广亮苦笑着摇摇头。“属下的儿子,说是要回避,多年只能跟着属下镇守北地。女儿被指婚给京都最废物的纨绔,大婚还没有来得及归宁,就因为她大姑子的一句错话,被暗暗下了全族追杀令。一个时辰之前,属下的爹娘死不瞑目。还真是好呢,断子绝孙的命格,战王,这真是属下做错事的报应,应该得的啊。”
也不知道今夜方麒麟是否能够顺利躲过一劫,方广亮内心十分沉痛,他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不住地责怪自己,都是自己的一念之差,给全家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如若当年,没有发生伏击的事情,不知道您避开了那一劫难,会不会咱们两家人都过得好好的?战王妃也不会因为思念过度抑郁而终,等到儿女成人,咱们能不能结为姻亲?”
“你说战王妃是思念过度抑郁而终?”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慕容珏狠狠地打断方广亮的话语。“别在本王的面前提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本王意外离世,她立马就和其他男子不清不楚,甚至不管不顾两个孩儿。这样的女子,本王根本不稀罕。”
“属下不知道您到底听到了什么,但是,战王妃绝对不是您说的那样的人。您当时遭遇伏击,战王妃当场就哭晕了,属下的娘子找来了大夫,细细诊治,都说她思虑过重,差一点都哭瞎了双眸。再者,您的事情都是皇上派人有心为之,您就没有想过,战王妃也是遭人陷害的吗?尤其是,战王妃将谦儿培养得那么好,传承了您的全部优点。您觉得,皇上就没有担忧过吗?”
慕容珏如同被当头棒喝,都说当局者迷,他当时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娘子,身子才恢复一些,就挣扎着要回京都去看看。
后来听说,还未等他身亡三年期满,娘子就着急改嫁。
他悄悄地回到京都一次,看见战王妃确实是神情憔悴,比之前瘦了一大圈,看上去十分惹人怜惜。
正准备上前说话,又怕被京都的人发觉,他犹豫了一会儿,担心自己的陡然出现,会给娘子和孩儿们带来不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