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完全不同。
乃至于?妾室生?的两个儿子,在府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即便是齐国公最瞧不上的赵知光得到的关?心也远比他们要多?。
生?辰宴的时候,虽说男女分开坐席,但也有主次之分,女眷里?坐主位的自?然是窦夫人,紧接着是赵平娘和崔舒若,妾室们都坐在后头,远比不上崔舒若她们尊贵。
崔舒若不经意的扫了妾室们一眼,窦夫人治下虽严,但也不算苛待她们,衣裳和首饰是骗不了人的,她们身上穿的都是十成新的绫罗,这?样的质地不耐穿,想来平时她们不缺好衣裳穿。而?且生?子的两个妾室打扮得稍好些,其余的不管是年轻也好,年纪大也罢,都是大差不差的。
可?见窦夫人不仅不苛待,也一视同仁。
否则的话,这?么多?妾室,齐国公难不成就没个偏好?被主君宠爱的妾室,下人难保不会阿谀奉承,但就崔舒若的观察,恐怕在窦夫人的治下,没什么下人敢明目张胆做这?样的事。
无声无息观察着周围人,崔舒若只?当?打发时辰,直到窦夫人特意命人请来的杂耍进场,崔舒若才算有了乐趣。
有把脸涂得奇奇怪怪扮丑的伶人踩着长?跷,还能抛橘子,惊险无比,看得人心头一跳,时不时惊呼一声,还有波斯来的驯兽师,他们驯服猛兽跳火圈,除了常见的动物,竟然还有狮子,明明是凶猛的兽类,在驯兽师手底下温顺的像只?猫,可?谓是搏足了目光。
除了这?些,还有最普遍的歌姬,弹奏的是琵琶,说起琵琶,几乎人人都能品鉴,男子席上还热闹了起来。
崔舒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竟然看见齐国公亲自?上前,伴着琵琶舞蹈,摆动手脚,动作虽说简单,但出乎意料的流畅不扭捏。
这?和崔舒若以为?的只?有女子才跳舞的刻板印象大不相符,齐国公舞起来不仅不显得阴柔,反而?矫健宽阔,有种草原人相扑的雄壮威武感。从周围人的笑声和欢呼里?,崔舒若猜他大概跳的很好。
后来,不仅是齐国公,连生?辰宴的主人赵仲平也下场了,跟着齐国公对舞,气?氛一时极为?热闹。赵巍衡从乐师手里?拿过琵琶,亲自?弹奏,更是将席上的欢乐氛围挑到了高峰。
到后来,名满并州的胡姬还上来跳了胡旋舞,那腰肢婀娜,并不是单纯的魅惑妖娆,倒是有种沙漠的活泼生?气?,每一个动作都是有力?又性感的。
这?一切都和崔舒若想的不同,明明胡姬时不时露出雪白的肚皮,可?完全不会让人察觉到性|暗示,只?会激起兴奋喜悦之情?,胡旋女每一次旋转时的靴子踏地声都给人以击鼓的明亮欢腾。
后来,连赵平娘都按捺不住,亲自?上去舞剑。
虽说是舞剑,但练家子到底不一样,招招凌厉,竟真?舞出了沙场的凛冽杀气?。齐国公以军功起家,府里?的人都有眼力?见,连声叫好。
崔舒若偷偷看了窦夫人的神色,她对赵平娘的举动没有半分不高兴,反而?以欣赏的目光看待,嘴角含笑。
大抵这?个时代真?的开放,否则即便是父母亲眷,也绝容忍不了女子如此。
想到这?里?,崔舒若也放下心里?的思虑,专心欣赏自?己穿越以来,头一次能尽兴瞧见的晋朝娱乐风俗。
也是叫她大开眼界。
但这?样的气?氛没能维持到最后,宴席进入尾声的时候,有一位不清楚身份的男人来找齐国公,也许是幕僚一类的存在,他附耳说了什么,齐国公的神色一变,未曾交代什么,就面色沉沉的离席。
齐国公的突然离席弄得众人错愕,几个妾室胆子小些,面色惶惶,有心想问窦夫人,却?又不敢开口。倒是窦夫人稳如泰山,瞧不出什么变化,继续主持大局,又领着众人硬是等到最后的杂耍表演完才让人回去。
在回芳芜院的路上,崔舒若也在想是什么事能惹得齐国公脸色大变。
按理来说,在并州,齐国公祖上数代经营,他又是皇后的亲外甥,不仅没人敢找他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并州的土皇帝。
那么……
能惹得齐国公神色大变的,只?有……朝廷了。
崔舒若开始抽丝剥茧的分析可?能是什么原因。
首先,因为?齐国公是皇后的外甥,而?皇后的娘家势力?本就很大,他和皇后等同于?是天然的政治团体,一般人不敢得罪他,因为?得罪他意味得罪一整个前朝勋贵利益集团。
那么,能对齐国公有影响的,恐怕是非同一般的政敌,要么就是皇帝,要么就是本身和他属于?一个利益集团却?一直有分歧的人,比如太子。
当?日崔舒若救下窦夫人和阿宝时,就是太子派来的人伪装成马贼意欲刺杀齐国公一家。
而?齐国公不会不知道,他是何等精明的人。
既然太子做到这?一步,两家注定是不死不休。一旦他日太子登基,迎接齐国公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但如今政局不稳,天下动荡,皇室内部也争斗不休,他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因而?能让齐国公慌张的原因,恐怕只?有两点。
一是皇帝因为?某种原因对他动杀心,一是太子得到了可?怕的政治助力?。
崔舒若暗自?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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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赵平娘来找崔舒若,崔舒若才算是真?正知道原因。
和她猜测的大致相同,就是太子新得到的政治资本对象,让崔舒若有些意外。
之前崔舒若就知道洛阳被围,而?且告诉了魏成淮此事,他后来又禀报给了定北王。但定北王有他自?己的打算,并没有按崔舒若想的那样,及时将消息传出去,或是击退胡人,而?是等到洛阳被破,太子仓惶出逃时,救下太子,然后大军继续护送皇帝,将皇室护送到建康重新定都。
自?此,定北王不但占据幽州,还得到皇帝宠信,太子仰仗。
他的地位一下炙手可?热起来,更是与太子结交,两人频频彻夜在府中交谈,人尽皆知。
定北王毕竟是手握重兵,先前又立下大功,皇帝想着要赏赐他什么,恰好他的独子魏成淮未娶妻,便动了替魏成淮赐婚的念头。
而?人选至关?重要。
太子认为?定北王已是他的人,如果能为?定北王世子魏成淮结一门强有力?的亲事,对自?己也是大有好处的。他便盯上了皇帝的结拜兄弟,宠幸优渥的襄成王独女长?宁郡主。两人可?谓是门当?户对,太子还偷偷买通皇帝身边的内侍进言,引得皇帝意动。
这?件事虽还未定下,但已闹得满城风云,人尽皆知。
要真?是成了,恐怕太子那边就多?了一个大助力?,比起其他兄弟,政治资本可?谓是相当?雄厚。
赵平娘却?遮遮掩掩的偷偷和崔舒若说,“单是如此也就罢了,还有最紧要的一点,那位长?宁郡主可?是和三弟定过娃娃亲的。
只?是当?时两人年纪都小,两府都怕有个万一,所以才没有大肆宣扬,实则交换过信物,连陛下和娘娘都是清楚的。要是没这?档子事,恐怕到了明年,亲事也该过明路了。
如今可?真?是,左右为?难了。”
崔舒若听懂了赵平娘的话,好好的亲事,要被夺了也就罢了,偏偏还会成为?政敌的资本,说不准闹出来还会遭人耻笑,彻底堕了国公府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