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年抬步绕过宽大的屏风，眼前再无遮掩，朱悯慈背对她坐在浴桶之中，黑鸦鸦的长发沾染些许潮湿，黏在侧过来的半张精致面庞上，白玉般的肌肤泛着粉，被溅上了点滴晶莹水珠，就连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都不可避免，悬挂着一滴摇摇欲坠的水珠，好似美人垂泪。

“母后，儿臣好看吗？”眼波流转，氤氲着水雾的狭长眼眸含羞带怯的睨来。

柳年回神，眨眨眼含笑道：“阿慈是这天下顶顶好看的美人。”

她抬脚往前，朱悯慈却是像被她夸害羞了，迅速转回头将身子又往水中沉了沉，直到仅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柳年走近，见她低着头唇角却止不住上扬，轻笑一声，抬手拂去她眼尾的水珠，在她抬头看来时顺势摸了摸额头，入手微凉，不像是发热的样子。

“嗯，看来的确是没发热。”

柳年松了口气，正打算收回手，又想起瞿嬷嬷说的话，没什么犹豫的直接将手探入铺满花瓣的水面。

“母后！”朱悯慈脸色微变，哗啦水响中有些惊慌的骤然攥住她手腕阻止她的动作。

柳年注意到她声音都因为慌乱而有一瞬间变调，听起来像个少年似得。

不过十四岁，确实还在变声期，得让她好好保护嗓子了，不然以后变成天使面孔魔鬼嗓音怎么办。

“我试试水温，这么紧张作甚。”柳年已经半掌没入水中，指尖划动几下，微微蹙眉，“水已经温了，赶紧起来，病才刚好几天别又着了凉。”

朱悯慈松了口气，慢慢松开攥着她的手，抿了抿唇垂眸道：“是。”

柳年抽回手不在意的甩了甩，眼尾余光瞥见她脖颈处有东西，下意识探手摸去，“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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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9章 第五十九章 太后的乖公主

朱悯慈眼睁睁看着她手探来却没再拦，甚至还得压抑着想要将脖子往她手中送的冲动。

幽深的眸凝在柳年的脸上，略显急促的呼吸让他胸膛都在快速起伏，带起阵阵荡漾的水花。

葱白指尖已经无限接近咽喉，他直勾勾盯着，眼底涌动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隐秘疯狂，理智已经在崩塌的边缘。

如果母后发现了……如果……

兴奋和渴望让他身体止不住颤栗，无形的快感冲击的他几乎要呻吟出声，情动的潮红从如玉般精美的面颊一直蔓延的脖颈，便是连露出水面的白皙肌肤都像是泛着绯色。

“花瓣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柳年指尖捻着从朱悯慈咽喉处拿下来的花瓣，目光完全被花瓣吸引，半点没发现花瓣之下的异样。

搭在桶边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着青白，朱悯慈垂眸掩去眸底暗色，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庆幸。

他是昏了头了，竟然想让母后窥见他的秘密。

如果母后发觉他非女儿身，可还会再与他亲近？只怕会怒不可遏的将他远远赶走吧。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便觉心脏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呼吸都呼吸不上来。

“快些收拾，我等你用膳。”柳年随手将花瓣扔回浴桶。

大殿外，瞿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拢在袖中的手死死绞在一起暴露她内心的不平静，直到柳年踏出大殿，面上并未表露出半分异样，她才无声长长松了口气。

“去伺候阿慈更衣吧。”

“是。”

目送柳年离开，瞿嬷嬷立马进入殿内，依旧是站在珠帘外，弓着腰不敢抬头窥视那屏风后的景色。

“主子运筹帷幄，是老奴多心了，太后娘娘并未有分毫怀疑。”

哗啦。

修韧挺拔的身躯从浴桶中站起，片片花瓣掉落，长臂一伸，搭在屏风上的衣裙被扯掉。

随意披了件宽松的外袍在身上，朱悯慈缓步走到妆镜前坐下，镜中那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容令他神情有些恍惚，抬手轻抚脸颊，他忽的开口问道：“瞿嬷嬷，我美吗？”

瞿嬷嬷将头埋得更低，“主子美貌天下无双。”

“母后也极喜欢我这张脸，她总说看着我这张脸多大的脾气都发不出来了。”朱悯慈望着昏黄镜面中自己的脸，狭长的眸眯着，眼尾的殷红配着他羞赧的神情无比惹人怜爱。

“所以，母后即便发现真相，也一定不会怪罪与我的，对不对？”

他吃吃笑着，晦暗的眸轻眨，转瞬变成温柔纯真的模样，猩红舌尖探出轻舔唇瓣，神情诡异，“真是感谢那个女人，给了我这样一副样貌。”

瞿嬷嬷不敢出声。

欣赏够了自己的容貌，朱悯慈懒懒起身，举手投足尽是风流柔美。

“更衣。”

瞿嬷嬷赶忙掀开珠帘低头疾步走近，拾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裙一一替他穿戴整齐，再梳一个婉约的发髻，两支玉簪点缀，妖冶的雌雄莫辨的面容瞬间柔和许多。

描黛眉，点朱唇，属于少年郎的特征被一一柔化，等彻底装扮好，一个昳丽娇艳的少女面容便显于人前。

“主子，陛下近日对菀嫔甚是独宠。”瞿嬷嬷退到一旁低头道。

朱悯慈抚弄鬓角的手微微一顿，“菀嫔？”

“太常寺少卿薛大人的庶女，薛玉宓，年十五，上月选秀入得宫，不过月余便从一介采女平步青云封嫔，此等恩宠引得后宫不少闲言碎语。”瞿嬷嬷快速说道。

嫔以上的位份那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区区太常寺少卿的庶女可没资格封妃，倘若没有诞下皇嗣，此生嫔位便算到顶了。

寻常人可能需要用五年十年才能达到的地位，那位菀嫔却只用了一个月。

今上向来是个心思深沉的，将帝王心术运用到了极致，怎会如此无缘无故偏爱一个没甚权势的庶女，还不顾非议硬生生将人封嫔。

朱悯慈垂眸拨弄自己的指甲，“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