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柳年白着脸惊呼出声,膝盖一软跪倒在了一小片干净的地方,哀切的低下头好似哭泣,实则挡住自己惊骇的表情。

这种死状,要说是病逝谁信啊!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太子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背后刺骨的目光让她有些忍不住瑟瑟发抖,她真怕太子在背后捅她一刀。

肩膀处落下一只大掌,灼热的温度烫的她身子一僵。

“母后,莫要伤心过度,伤了凤体。”轻缓带着几分笑意的沉冷声音响在身侧,刻意拉长的语调竟有些许亲昵。

柳年只觉毛骨悚然。

殿内还有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婢,他竟这般毫不掩饰!

此时此刻这声母后活像是催命符,听的她脖颈一阵阵泛凉气。

她被太子略带强硬的扶了起来,一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手轻抚她后背,用一种半揽着的姿势意有所指的含笑道:“母后果真是有福气的。”

柳年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栗。

太子要对她下手了吗?

“太子……殿下……”柳年声音有些发抖,不敢回头看身旁的人,微低着头开始疯狂想对策。

藍生 有机会反杀太子吗?

她扒拉一圈商城后绝望了,武器有,积分不够。

“母后身子弱,这里交给孤,孤派人先送您回去歇息。”

攥住她胳膊的手缓缓松开,太子后退一步远离她,那种令人几欲窒息的恐怖压力也终于减缓。

柳年无声轻喘两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旁,腰弯的极低,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请。”

柳年挪动僵硬的脚步跟着赵秋出了养心殿,殿外乌泱泱跪着的人好像又多了,不少人都悄悄抬头看她。

那位深居简出几乎见不到的皇后娘娘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的从殿内走出,整个人都像是恍惚了。

怎么回的永宁宫柳年已经不太能记得起了,一路上脑中念头纷杂,甚至都冒出过要不干脆跑了的想法,但转瞬又苦笑放弃,皇宫不比现代,她能跑到哪里去,就算她能跑,柳家怎么办?

她不信太子能看在柳父是他老师的份上就放过柳家。

心神不宁的回了宫,香玉紧接着就向她禀报永宁宫被禁军围了。

柳年无声叹气,在这个权利大于一切的地方,她没权便只能任人宰割。

小公主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用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母后。”

柳年摸摸她的脑袋,“母后可能护不住你了。”

小公主睁着眼,抿着小嘴儿用力抱住她,脑袋埋在她怀里,“不管母后在哪,阿慈都要跟母后在一起。”

柳年默然,眼神望向一片虚无,“那也得看你的太子哥哥,愿不愿意了。”

“他若不愿,天下便没人敢违抗,也不能违抗。”

小公主安静听着她的话,向来澄澈的黑眸浮现若有所思。

老皇帝的葬礼办的隆重,柳年呆在永宁宫都能听到外面哭喊漫天,沉闷呜咽的号角响彻整个皇城。

满城缟素。

被禁足了整整半个多月后,永宁宫迎来了第一个进入的人。

柳年望着面前的太子,绥国的新帝,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像是一场考试终于迎来了公布分数的最后时刻。

朱珣依旧是一袭黑色常服,衣摆处绣着白羽红顶的仙鹤,通身威压愈盛,挟裹着帝王威严,从容自若姿态闲适的坐在上首,漫不经心抿着热茶。

柳年站在下方抿着唇默然不语。

从进来到现在,已经一盏茶的功夫了,除了一句平身,他再没说一句话。

“母后可知,父皇的那些妃子们都去了哪吗?”他放下茶盏,向来冷峻的神色此刻无比松弛,仿若闲谈一般随意的提起。

还是唤她母后。

柳年垂眸,中规中矩的道:“历朝历代的嫔妃们在成为太妃后都会迁居寿康宫。”

朱珣沉沉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不,后宫嫔妃们在皇帝殡天后有三个去处。”

“其一,迁居寿康宫,成为与世无争的太妃。”

“其二,迁居帝陵,一生为先帝守陵。”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含深意的看着柳年。

“其三,追随先帝而去,也就是,殉葬。”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惊雷炸响,柳年心尖儿颤了颤,不会吧?他难道想要让她去殉葬?

“您觉得,那些妃嫔们会是哪种情况呢?”

柳年一点都不想猜,但头顶不容忽视的视线让她还是浅吸一口气,拢在袖中的手绞紧,“先帝在时各宫嫔妃为皇室开枝散叶,伺候先帝大半辈子,如今先帝驾鹤西去,于情于理也该将她们妥善安置,更何况各王爷的生母也在其中。”

“育有子嗣的嫔妃自然不同,可那些……进宫许久,却连牌子都没被翻过的,一生出宫无望却又没有任何价值,又该如何?”朱珣不紧不慢的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