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少岁了？”柳年好奇的看着面前痛心疾首又气的跳脚的老头，说出了回来的第一句话。

天阳子脸色一僵，恼怒不已瞪她，“关你屁事！”

“好奇，问问，嘿嘿。”柳年咧嘴一笑，没什么形象的一撩裙摆坐到地上，懒洋洋的看着他，“急头白脸的喊我回来干什么。”

天阳子却没回答她，而是眼神怪异的打量她许久，半晌古怪的试探问道：“你……这次离开这么久，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以前的小巴蛇年纪小，但心思却感觉很重，像是身上有一把无形的枷锁，她自己手中捏着一把鞭子不停地鞭策自己，紧绷的让他感觉莫名其妙。

但这次回来的她像是看透了什么，浑身上下从骨子里都带着一种懒散，好像什么都可以，又像什么都无所谓，一下子失了目标一样。

不，也不准确，按理来说修无情道的就算没有欲望了也不该是这样的。

很奇怪的一种状态，他说不出来，但感觉她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柳年不知道这老头子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大概也只会笑一笑。

“没什么事啊，去凡俗好好感悟了一把红尘，你知道的，我修无情道的，又是一只妖兽，想要修为更进一步自然得入世，不好好体会一番什么是情，又怎么做到无情呢。”

天阳子恍然，然后翻了个白眼，“老头子信你胡扯。”

小巴蛇不愿说他也不多过问，反正看起来这么多年她也没什么损失，修为也更精进了些，道心依旧稳固，不像为情所伤的模样。

“所以这么着急喊我回来到底干嘛。”柳年叹口气。

她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凡俗了。

“魔修开始蠢蠢欲动了。”说到正事，天阳子收起了不正经模样，肃着脸有些凝重道。

柳年神色微动，“所以？你让我回来杀魔修啊？”

天阳子有些发愁的看了眼某个方向，揪着胡须叹气，“灵华仙尊这一闭关就是六百年，已经有流言说仙尊已经羽化了。”

柳年回想起这些年游历听到的关于灵华仙尊的传言。

一个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其天赋之惊人古往今来无人能出其右，但其身世不详，只知曾是衍道宗第十九代宗主的唯一关门弟子，而天阳子是二十三代宗主。

这中间几乎万年。

传闻灵华仙尊已经半步飞升，甚至还有人说曾窥见其已经渡劫，但却没飞升，便有流言说灵华仙尊兵解散仙了。

反正各种猜测满天飞，但唯一不可否认的是，正道宗门有灵华仙尊一天，那些魑魅魍魉邪魔外道便得夹着尾巴一天。

嗯，是个非常非常非常牛逼的人物。

而她这条小巴蛇，就是沾了灵华仙尊得光，才得以在修仙界第一宗拥有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所以，他老人家真那啥了？”柳年摸着下巴有些惊诧。

不能吧，那么厉害的人物。

天阳子气的差点蹦起来捂她嘴，“你休要胡言乱语！仙尊只是闭关！”

“那你慌什么。”柳年不解。

天阳子惆怅，“仙尊他老人家闭关千年也是有过的，但那会好歹还能有个消息传出来，这次六百年了一点动静没有，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也难怪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开始活跃了。”

说着他摇摇头，“若非有仙尊兵解散仙的消息传出，便是再过一千年，那群臭老鼠也不敢妄动。”

“所以？”柳年挑眉，她好像有点明白天阳子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这个仙尊爱宠出面震慑一下那些宵小呗？”

天阳子诧异看着她，随后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颔首微笑，“看来你也没白跟仙尊那么久。”

柳年还他一对白眼。

对于狐假虎威这种事她是没什么抵触的，再说白拿这么多年的俸禄，也的确该干点活了。

“行了，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赶紧去看看你那好徒儿吧，他找你找不到，都快烦死老头子我了。”天阳子嘟囔着开始挥手赶人，“哪有你这样当师父的，说走就走，连自家徒弟都不告诉也不联系。”

柳年摸摸鼻子，麻溜起身离开正阳殿回到烟波谷。

一回到谷内她就感觉到了齐琴的气息，他在寒潭。

柳年身形一晃，直接出现在寒潭边。

两百多年此处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曾经她经常泡着的地方变成了另一个人。

潭水森冷，渺渺寒雾飘荡，岸边趴着一个披散长发，上身赤裸的人。

裸露在水面的上半身光洁无一物，白皙宽阔的背脊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潭水波动，带出一丝丝猩红洇开。

他头枕在胳膊上似乎睡着了，大半长发都浸在水中飘荡，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苍白的侧脸。

柳年悄无声息走近，凑的近了蹲下身去看他。

的确是齐琴，俊美面容毫无血色，英挺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模样没有太大变化，但相比于离开前他似乎更成熟了，也有了金丹后期的修为。

闭眼熟睡的人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眸，眼神尚还有些迷蒙，当视野逐渐清晰看清面前的人后他豁然直起身，怔愣惊诧的打量着笑眯眯的柳年。

“怎么，不认识为师了？”柳年被他这受惊的样子笑到，好心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齐琴死死盯着她，嘴唇嗫嚅，瞳孔震颤着，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怪东西。

“不是吧？真失忆了？你这两百多年干了什么怎么伤到脑子了？”柳年也瞪大了眼，忍不住又凑近了些想伸手给他探探。

“不……不是……”齐琴躲过她的手，那古怪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视着，半晌苍白的脸逐渐漫上一层粉，慌乱的背过身，结结巴巴的道：“师……师尊，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原来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