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浑身狼狈的现于杀父仇敌面前,却也未表现出任何不堪,不遮不避地直视廉寂,冷声问:“你在那刀穗中掺了狐妖的毛发?”
廉寂远远环着秦锋绕了一圈,倒真像在欣赏某种风景一般,“不错,再辅以我的心法,只要碰过,你就逃不了这缕气机,就等着你修炼时精尽人亡,可惜可惜。不过,能让我看到这番淫景,也算不枉我费心了。”
果真卑鄙……若是北昊在此,定要与廉寂唇枪舌剑一番,然而秦锋向来没有骂人的习惯,他更喜欢干脆利落的做法。
“不如留下来看个够。”秦锋抬起右臂横握,摆了个好似握着刀柄的动作,虚空一挥,霎时间,只见廉寂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刀刃切割了一般,碎裂成无数小块,仔细看去才发现廉寂在地上的影子已经被十余把影刀贯穿,那刀刃并非无形,而是斩在了影子上。
只是这碎肉飞溅,却是一点血也无,碎成一堆的尸体发出一阵笑声,着实恶心可怖,“哈哈哈……以后自有机会看个够。”
随着话音消散,地上的尸体也幻化为一阵红光不见了踪影。
秦锋也没妄想仅凭一击就留下廉寂的分神,廉寂修为比他高太多,若不是这暗窟中全是开天之初就存在的暗影魔气可以为他所用,还有他父亲秦御设下的无数阵法,廉寂不愿在此久战,哪怕只是分神对他也是极大的威胁。
秦锋凝神聚气,回复着伤势与刚刚宣泄过多的精气。半柱香之后,秦锋暗中越过重重守卫,站在北昊屋前。
敲门,无人应答。
秦锋等了三息,突然长腿一踢,巨响之下,木块四分五裂。
屋内,北昊坐没坐相地斜靠在躺椅l鏃堕棿l上,然而饶是如此仍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桀骜,身旁浑身轻甲背着长枪的侍卫一脸严肃地帮他剥着葡萄。
秦锋:“……”
“廉寂送你东西没有?”
北昊似是很困,打着哈欠道:“他有病吗送我东西?有什么事,那守禁地门的黑将可是难打得很,打了一晚上,累得我……”
秦锋皱眉:“你亲自去偷?”
北昊纠正道:“是拿!本来就是给魔君用的……”正说着,英挺的眉毛倏然一皱,看向身边的侍卫,“等等,廉寂前天是不是送了东西?”
那侍卫上前一步,恭敬道:“是的,殿下。但您说廉……左使大人的东西看着就恶……让人心绪浮躁,叫人直接埋城外的荒地里了。”
北昊点点头,看秦锋:“怎么,那东西有问题?”
秦锋静静地看了悠闲吃着葡萄的北昊一眼,面无表情,想到自己之前射了一地的狼狈样,内心忽而有种不平衡之感。
“没有。”他上前一步,拎起北昊手边一大串颗粒饱满的葡萄,踏着门口的一片废墟原路返回。
“……”北昊冲着秦锋背影怒道:“你他妈踹了老子几万灵石一扇的门就为了顺我串葡萄?!我看你比廉寂更有病!”
第二卷:恩仇
第43章第一章(顾景行)
延举城,竖河郡东侧边缘的一座小城,人口不多,也并未处于哪条交通要道,是以,城内并不算如何热闹。昏红的夕阳将落,小贩店铺便早早收了摊打烊,走卒行商也早就收拾了扁担,街上行人寥寥,最后一丝日光降下山谷,夜色迅速包裹住了这个有些安静的小城。
待到月上柳梢,就连城里唯一的一栋夜间营生的春莺楼,也因无客上门收了招牌,小厮将门口挂的红灯笼尽数取了。一处民房中,妇人在孩子的呓语里掐灭了烛火……最后一点亮光消失,夜色中的延举城,寂静而幽深。
云层隐没了月光。
“咚咚”的清脆响声越来越近,打更的更夫敲着锣,巡到了最后一个小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停在黑黝黝的巷口,打了个寒颤,“嘶……这天,变凉了啊。”
更夫小声嘟囔着,困意上涌,只想着迅速走完这一段回去被窝里好好睡觉,他看了眼巷子内,有些疑惑,这巷里只有一户人家,一家八口人,往常这会儿正是幼子睡不安稳呀呀乱叫的时候,怎的今晚如此安静。
半夜的风就似冷刀子一般刮来,更夫晃了晃头,不再多想,锣一敲走进了小巷中。
“天干物燥小心……”
待行到那户人家门口时,更夫却是蓦地一顿,冷冷的风中,递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家子白天杀牲口了不成,怎那么晚了还那么大味儿?”更夫提着灯笼,往大门那边凑了过去,这偏头一望,却是让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两扇实木的院门,此刻竟开着一条三指宽的小缝,没关严实。
这凑近了以后,血腥味儿越来越重,更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只觉心里凉嗖嗖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走到门边,叩了叩门环,喊道:“老张家的,可是歇下了?”
一片黑暗中,只有他手中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无人应答。更夫又喊了几声,仍旧没一人回应。
更夫已是心慌了起来,只是到底打了那么多年更,若说胆量,他也算着延举城中数一数二的,牙一咬,手按在木门上往里轻轻一推。
吱呀声中,两扇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更浓的血腥味儿,影影绰绰的能够看到几具躺倒在地的身影。更夫提灯往里一照,昏黄的烛光照在他枯瘦的脸上,只见更夫先是两眼大睁,嘴巴开合,随即双眼往上一翻,似是被吓的不轻。
“哐当”一声,铜锣和灯笼摔了下来,更夫腿脚发软往后跌坐在地,急促地喘息着,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巷子口,一声憋在胸头的尖叫终于冲了出来
“杀、杀人啦!!!”
……
而此时此刻,与延举城遥遥相对的竖河郡西边,一处山野间的村落。
一老汉点着灯笼在田间仔细逡巡着,近日来收成不好,他大晚上忧心得睡不踏实,横竖睡不着,最后还是决定去田里看看有无虫害。老汉正翻着菜叶,借着灯笼的余光远远看到一个人影从田埂边走来,吓了一大跳,这大半夜的,竟还有人!
“喂!干什么的?”老汉握紧了镰刀,直起身子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文人墨客打扮,手里拎着把折扇,往上一看面容,貌无长须,眉似剑锋,下方一双桃花眼带着点笑,鼻梁高挺,真真一副俊朗风流的公子哥模样,光这一身样貌,就叫老汉的警惕去了大半。
那人遥遥冲老汉行了个礼,道:“在下顾景行,叨扰老丈了,敢问前方可是松涧岭?”
这声音亦是如丝绸般顺滑,听得老汉甚是舒服,不疑有他,答道:“正是,小子大晚上的到这作甚,可要歇脚?”
顾景行晃了晃扇子,煞有介事道:“咳,在下前些日子借了前面吴城一户人家的书来研读,不想沉迷文墨中竟错过了还书日子,这才匆匆赶近路前往,不想让主人家心急。”
那老汉点点头:“你小子倒是诚信,只是……”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到村中休息一晚,明日再绕别的路去吧,近些日子这山上可不太平,说是闹妖精呢。”
“哦?妖精?”
“是啊,起初是王婆家的二儿子上山打猎没回来,村里几个汉子去找,居然全都没了音讯,村长请了道士来,那道士算了一卦便道这松涧岭妖气冲天,恐是生了大妖,你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