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吾心中气急,也没有逗弄猎物的心思,视那土壁为无物,径直冲了过去。

祁天河刚刚稳住身形,浑身被碎片割出数道伤口,鲜血染湿了大半边衣服,就见那虚影如没有实体一般穿透了土壁,以雷霆之势向自己冲来。

只来得及勉强调动阳火于两臂经脉,交于胸前,勉强挡住这拳。

“啊!”祁天河惨叫一声,数蓬血雾自两臂喷射而出,祁天河只觉得像被无数锋利的刀锋划过皮肤,深入骨头,剧痛之下无力支撑身体,被狠狠击飞,眼见着落入了那深不见底云雾缥缈的落星崖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白影从崖侧闪电般掠过!祁天河双目发黑,剧烈的疼痛让他缓缓失去意识,头朝下不断坠落,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到自己落在了一处温暖柔软的地方。

“天河”李衡怒喊一声,对那虚影反手朝自己射来的两道利刃熟视无睹,踉跄着奔向崖边。

眼看着那利刃就要将李衡劈为两半,远远传来一道清朗之声,人未至声先到,“我道这偏僻的小地方哪来的如此浓郁的妖气,原来是飞吾阁下来我中州串门来了?”

那两道利刃顿时变黑变软,最后竟如两道甩出的水墨遇水一般逸散于空中。此时一白衣男子才从天而降,身形挺拔如松,腰挂玉佩,足蹬华靴,手上浮着一支纯黑莹润的毛笔,洁白的毫毛顶端晕染着三分墨渍。一张丰神俊朗的脸上鬓如刀裁,一双剑眉之下却是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端的一副风流才俊的模样,姿容气度卓绝。

“虽说远来是客,自当欢迎,但客人也该先敲门不是?否则不就跟那飞檐走壁的蟊贼没什么两样了。”男人说话似那文人雅客,语调却带着些许轻浮,让人听着不适,若是浮躁些的,怕是要当场心头火起,给他两拳。

却见李衡对身边的变故不闻不问,坚持着往那崖边去。男子忙将他拉住,低声道:“别急,他气息半途消失了,定是有奇遇,你别离开我一丈外。”

飞吾冷冷看过来:“顾景行,你想如何?”

顾景行握住毛笔,微微一笑:“抓贼。”登时不待对方反应,一挥笔锋,霎时间飞吾周边的土地树木皆似变为画中一般,将飞吾完全包围,这栩栩如生的水墨画忽地奔涌如堤溃,卷向中间的飞吾。

飞吾不闪不避,在被击中之后如镜般裂开。

顾景行顾及着身边这人伤势,施展不开拳脚,在那飞吾重新凝聚成人形的间隙,从腰间掏出一画轴抖开,只见画轴浮于空中环绕二人一圈,二人便化为墨痕被吸入画中,画轴又自动卷起,缓慢收缩为一滴墨汁,啪嗒滴落在地,不见了踪影。

飞吾身边已是一片空白,树木山石都突兀地消失了。神念外放,感受到方圆千里内都无一道其他修士的神念,又怕这么大的动静引来其他人修,飞吾终是愤然离去。

……

一个时辰后,落星崖底。

“唉,我都说了他没事,你怎的那么倔呢。”顾景行摇着一把折扇,看着前面赤裸上身,只裹着几道处理伤势的布条的男人,健壮的身材被包的半露不露,还留着些血液污渍,有种野性的魅力。直把他看得折扇置于腹前,勉强遮住胯部。

李衡在崖底被湍急水流冲得湿滑的巨石上来来去去,确定了确实没有任何一具尸体,一直紧握的拳才松懈下来,整个人脱力的坐在岸边。

顾景行看着面前男人一副颓丧的样子,安慰道:“你也莫太消沉,命无定数,但只要留得一命,有缘来日自会重逢。”

李衡沉默着点点头,顾景行想到这人神志坚毅,又心系同伴,悍不畏死,突然心念一动,北阁主收徒只看眼缘,数十年来迟迟未有一人拜得门下,这人或许……

顾景行抱拳道:“之前情形匆忙,还未来得及报上名号。在下逐浪阁南阁大弟子,顾景行。”

李衡一愣,道:“三派一山的那个……逐浪阁?”

顾景行微笑:“惭愧惭愧。”

“多谢相助,在下李衡。”

顾景行见对方不卑不亢,更是满意,但拜入师门也是大事,试探道:“我观你心神坚毅,应很是得我们北阁主的喜欢,现下你也无事,不如跟我回去一趟,就算他不收你,也可当个普通弟子,当然,你若是不想也可……”

“好。”

“……呃,”顾景行一愣,想不到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默默将剩下的说辞吞了下去。

李衡站起身,坚定道:“我跟你去,无论结果如何,都多谢。”

顾景行看着前面结实的背影,以扇击掌,桃花眼微弯,俊朗的脸上若有所思,有趣……着实有趣。

【作家想說的話:】

假正经也来了,渣直男还要后面点才露脸

第一卷:初探

第13章第十三章(岚、祈天河)

黑暗,炙热。

祁天河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困在牢笼之中。灵力枯竭的疲惫让浑身都没有力气,两臂传来阵阵痛意。

挣扎之中,一片无垠的黑暗亮起一道白光,光芒越来越热,仿佛火焰燃烧,烧去了四周的黑暗,他的意识逐渐上浮,眉峰紧蹙,眼珠在眼皮下不断转动,终于,白光彻底驱散了黑暗,能睁眼看到模糊的景象,昏迷前的记忆飞速涌来。

“!衡哥!”祁天河猛地弹起上身,剧烈喘息。

岚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端过一碗药汤,又回来坐于床边,右手不断轻抚祁天河赤裸的背脊。

祁天河满额冷汗,模糊的视线内看到那张熟悉的,阳光帅气的脸距离自己极近,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热气与身上淡淡的草木香。

背后安抚的手掌让他慢慢定下神来,“……岚?你,你救了我?衡哥呢,他没事吧?”祁天河语气焦急,忙问道。

岚歪头看了看对方浑身赤裸的躯体,确定伤都好的差不多了,答道:“跟你一起的那个人,他没事,我用符玉传送走之前,有个和飞吾修为差不多的人救了他,带他走肯定是没问题的。”见祁天河浑身都松懈楣呯荆7浜?鑲?4131了下来,才继续说:“可惜那飞吾修为比我高了一个层次,不然两个都能救下来。”

祁天河脱力地将额头抵在岚结实的肩膀上,只觉得面前这人虽只与自己相处了很短时间,此刻却让自己觉得亲切无比。

“这情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现在在哪?”

岚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又有些开心的样子,闻言轻咳一声,心虚道:“呃,大概在哪个荒山野岭吧,这传送玉符随机的,我也控制不了。你要是想去找你那个衡哥,估计也找不到了……”

“……”祁天河这才注意到,二人现在在一处不大不小的石洞内,石壁光滑,之前应是什么动物的居所,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块较平坦的石块上,伤势都被处理过,只两手还包着白布。

祁天河心头有点迷茫和黯然,上一刻还一路同行,此时却分隔两地,仿若梦一般。但两人都从那恐怖的追杀者手里活下来,已是得天垂怜,他相信自己与衡哥的缘分不会就此断开,待自己修为更强,定能找到他。

岚见祁天河说话仍然虚弱,忙把一直端着的药抬到对方嘴边,“你的手还需温养一段时间,我采了附近灵草熬的,可能很苦。你们人族是不是都不怎么喜欢这味道,你忍忍。对了,你怎么会被飞吾追杀,要不是我幼时误吃了风灵草成了纯风体质,又刚好,嗯,刚好路过,一般人隔着那么远还真救不到你。”

祁天河忍着难言的苦味囫囵吞了药,岚显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倒得太快,一股褐色药汁顺着祁天河的脖子留下,滑过带着些许伤痕的精壮身躯,让他感觉凉凉的。祁天河与李衡刚入门不久,能惹来那么强的强者追杀的事,思来想去也只有灵虚子练的邪功,当下挑捡了重点,跟岚说清了事情的始末。

岚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如实相告道:“你既已见过练这功法的人,也不算无关人等了。这功法其实是钟灵座座主放出来的子本,不知道那老石头从哪偷来的,别人练了这功法,初期修为激增,却很快会爆体而亡,将所得的阳气全部送到钟灵座,助他修行。北东两妖界相互制衡已久,若是钟灵座主实力大增,恐生事端,我就是千钧座派来调查此事的,若有机会,顺势毁掉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