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子衿连房间都给我们安排好了,我们各自找到房间安顿好,她还特意派人给我送来一套女装。我没有要,觉得还是男装方便一点。不想再出来之后,子衿见了我仍穿着男装,却非常吃惊地道:“公主怎的还是穿这身衣服?莫不是嫌我们的衣服太差么?”

我连忙摆手:“哪里,我穿男装惯了的,轻便又自在。”

她看我一眼,似是有些不满,沉着脸道:“公主自便吧,一会儿见了我三师哥,可不要怪我们招待你不周,连衣服都没给您换新的。”

我没说话,心想:李承汜才不会管我有没有换衣服呢,恐怕连我平时穿什么衣服他都不在意。

我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仁轩和李承汜都从外面进来了。他俩居然都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两个俊秀的少年长身玉立,一个阳刚,一个风雅,子衿见了李承汜如此装扮,为笑着点点头,再往后瞥到仁轩,见他换了衣服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简直成了风雅的偏偏佳公子,脸上就是一红。

子衿热情地迎上去,对李承汜笑道:“怎么样,师哥,小妹的山寨还不错吧?”

李承汜却无所谓地道:“马马虎虎。”说着就走到这边来,在我对面坐下,看我一眼,却愣住了。

子衿撅撅嘴,不以为然地道:“想不到你这么多年未见,居然还是跟在华山时一个脾气,就听不到你有什么好听的话……”

李承汜不答,却指着我问道:“你怎的还没换衣服?”

我道:“那女装不方便,我不想换了。”

他皱一皱眉,说道:“一会儿吃过饭洗个澡,就换身行头;你若不想穿女装,那就穿男装。但是不要像现在这样,灰头土脸的。”

我点点头,李承汜这才问子衿道:“说起来,这么多年从未听过你的讯息,想不到你竟然到了这儿来,还当上了山寨王?”

“怎么,怕我给咱们华山派丢脸么?”子衿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榴齿。

李承汜一笑:“我?我早就不是华山派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乌巢奇险猿应愁【3】

正说着,外面的饭上来了。那些方才还跟我们动刀舞剑的女匪徒,这会子竟一个个都换了行装,脱下黑衣,穿上了女儿家的红粉衣衫,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个模样都俏丽得很,站在旁边伺候我们吃饭。其中一个还是当初领头劫持我们的高个女子,此刻她揭下了面纱,也是个美人,端着碗盘,一双眼却时不时地瞄向李承汜那边,脸微微发红。

仁轩目不斜视,从她手中接过碟碗,忽然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子衿,然后把碗推到一边,却不动筷子。

子衿见了仁轩这样,忽然俏脸一沉,冷笑道:“仁少侠但请放心,我这饭菜中没有下毒!要不要试试银针?”说着,从头上拔下自己的银簪子递给仁轩。

仁轩默默的没有说话,脸却又红了,嗫嚅着说了声:“我不……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嫌我们的饭菜不好吃么?”子衿把簪子放在他手边,也红着脸怒道。

李承汜却看了看我,连忙道:“那个……仁少侠跟着公主,总要十分小心,日子久了,难免会留下习惯。你莫往心里去。”

子衿听了这话,抬眼悄悄望着仁轩,红着脸不说话,只是“哼”了声。这时候,才见仁轩忽然拿起了筷子。子衿这才微微笑了出来。

“子衿,你脾气一点没改。”李承汜叹道。

“你不也一样?方才居然调戏我的弟子,人家差点对你芳心暗许,你不知道么?”

李承汜哈哈一笑,没有说什么。我却想:他什么时候爱调戏人了?对着我的时候,可从来都一副棺材脸,总是一个鼻子俩眼睛的,从没见他开怀大笑过。

侍者在旁边开始摆碗筷,子衿和李承汜就亲热地聊着,什么华山怎样,这里怎样,都是他们往日的快活和今日的对比。我在一旁听着,也插不上话。这子衿也真怪,每次仁轩的饭一上来,她就抢着用簪子试一下,还一边说着“没有毒吧”,故意气他,倒像是和仁轩杠上了。仁轩也不气恼,也不搭理她,由她试,只吃自己的,其余的只是为我夹菜。

子衿忽然问李承汜:“青姐呢?你们还有没有见过面?”

李承汜和我顿时手中动作都是一滞。

李承汜放下筷子,道:“好好地提她做什么?”

子衿口中的“青姐”说的就是靳青。是了,靳青和李承汜也是同门的,他们都是从华山出来的。这世界上的华山派的人怎么这么多?个个都让我碰上了。

我抬头悄悄看了眼李承汜,他正好看着我,然后目光很快扫过去,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我心里一酸,也赶快低下头,默默地吃着。

这里只听得子衿沉吟道:“那年你走了以后,青姐没多久也下了山……她虽没说,但是我们谁都知道她是去找你了……唉,师傅为这事儿生了不小的气呢!你们两个,当年多么让他得意啊!想想你们俩那时候练的双剑合璧,金风玉露双剑一出,小小年纪就斗败了虎贲和尚和九命娘子两大高手,我至今还记得,想起来都觉得面上有光……”她滔滔不绝地说着,面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仿佛在怀想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李承汜忍不住打断她道:“那些过去的事,就莫再提了……”声音低沉,隐隐听出黯然之感。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在华山的时候这么厉害,原来他们还有一套剑法叫“双剑合璧”。我从书上见过这种剑法,那是一定要两个互相钟情的男女,彼此心意相通,方能使得出来的。他们果然是心心相印,果然是。

只听得子衿又道:“青姐那次下山,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见过你。后来,师父他老人家也大概想通了,也不知还是真的伤了心,放我们都下山去。我便也出来了。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四处闯荡,后来到了南国。……不想南晋竟然和北国打开了,就没回去,如今落得个这么个山穷水恶的地方,左右一想,不如做个山贼玩玩……”她说到这里,忽然又停住叹道:“可是……我是多思念我们的华山啊!”

“你这里我瞧着也不错么,挺自得其乐的。”李承汜道。

“我都落草为寇了!师傅他老人家的教诲早就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也只有不滥杀无辜这一条,我还守着。”

“你轻功保持的不错,看来这几年没荒废。”

子衿得意地道:“嘿嘿!这我倒真没忘过,你看我方才一直带着公主,你们不也没追上来么?”

她笑了一阵,忽然又板起脸来,道:“对了!你还没说,这几年你到底见没见青姐?”

李承汜沉吟着不答,我却忍不住抢先道:“当然见了!何止是见过,还时常会面呢……”我话一出口,就是一股的醋意。

李承汜当即瞪着我,脸色沉下来:“要你多话?”

我”哼”了一声,用筷子敲着桌子,道:“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么?”说罢,声音悄悄小下去,低声道:“不知道是谁,每天日思夜想,见个面还要偷偷摸摸,乔装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