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数声,没有回答。
“对不住什么?为师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说清楚!”
“对不住……我方才……出言顶撞……还请见谅”他声音越发地小了下去。我心道,这原来是个混世魔王,就靠着他师父给他撑腰。如今他师父这个样子,他哪里还敢横?
他师父突然从那边走过来,朗声道:“这位小兄弟,适才顽徒言语不当,多有得罪。我这个做师傅的给各位赔不是了,还望各位原谅则个,这小子初生牛犊,就是这个脾性。”语气甚是恭敬。
我“哼”了一声,心里却想,这无耻徒弟的师父却是个明事理的人,长得就像个人物,说起话来也中听。
正想着,仁轩就站起来,也拱手道:“前辈客气了,适才也是小弟莽撞,一时性急。只是桩小事罢了,没有得罪不得罪的道理。”
那汉子微笑着摇头道:“阁下过谦了。是我教徒五方,这孽徒,应当受罚。”说着,便突然厉声对那叫“赤兔”的少年道:“孽障,还不快快将你那鞭子拿来与我,今日就给你折作两段,看你日后还知不知罪!”
那少年居然从座位上站出去,跪下,哭道:“师父,求师父莫责怪,这……这鞭子还是段大哥送与我的……再说,师父不是还要用它来驯服那外面的照夜狮子头么?”
汉子喝道:“住嘴!你还有脸提段公子!段公子年少英雄,怎会结交你这等不争气的孽障!那白马的事,我自有分寸,待我找到它的主人,再作打算。”
我跟仁轩、李承汜对望一眼,心中颇为惊讶。他师徒方才口中所说的那照夜狮子头,明明就是我们停在旅店外面的白马。这种马甚是稀有,寻常极难见到,除了段大哥临走留给我们的那匹,更有哪里还有?而他们方才所提到的那“段公子”,莫非就是段容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点模仿武侠的意思,稍微模仿一下,哈哈。客栈逢怪客的经典模式。
☆、道逢怪客生激变【2】
仁轩当即拱手道:“前辈,听方才前辈所说,那照夜狮子头,是否就是此店外樟树下系着的那匹白马?”
汉子微笑道:“不错。那匹马,乃蒙古出产的名种,通体雪白,夜中发亮,公子也看出其不凡了么?”
仁轩笑道:“实不相瞒,那白马,就是我二人所骑。”
汉子一惊,道:“你说这照夜狮子是你们的?”
仁轩点点头。
那汉子摇头,喃喃的道:“不对,不对啊。难道是我记错了?”他忽然又道:“对不住,老夫实有一事不解。这照夜狮子,老夫记得是老夫一位故友所有。虽然这马天下天下不只一匹,但是那马鞍子,老夫却是万万不会认错的那马鞍是老夫当日送与这位故友的。”
我忍不住道:“你说的这位故友,是否就是一个姓段的?叫段容谦?”
那汉子更加惊喜,连连点头,道:“正是!怎的,二位也与我那段兄弟相识么?”
我跟仁轩对望一眼,仁轩笑道:“实不相瞒,这白马就是段公子留与我二人的。”
那汉子还要细问,我道:“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句说不清楚。不过,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是怎的知道我们认识段大哥的?”
旁边李承汜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那汉子拱手笑道:“既然是故人之友,那老夫就自报家门了。老夫姓徐,名伯乐。自幼酷爱马术,江湖上人看得起老夫,给老夫起了个诨名叫“岭南马王”。”
仁轩听到这里,当即了然道:“原来是马王老前辈,久仰大名。多次曾听人提起过,岭南马王的威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相见,果然非同常人。”
徐伯乐哈哈一笑,缕着胡子道:“公子过奖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还有这位小兄弟?”
仁轩道:“我们这些晚辈,区区贱名,何足挂齿。不值得报来,我们都是青城山来的。”
徐伯乐点头道:“久闻青城山天玑道人,领袖武林,今日得见其高徒……”
他们互相客套一番,徐伯乐看了一眼李承汜,忽然道:“这位是……”
原来仁轩只顾着介绍我,却把李承汜给忘了,只听他微微一笑,说:”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和这两位本不相识,只是凑巧顺路,先生莫要弄错了。大理段公子这样的人物,在下只怕无福得见。”
我瞪了李承汜一眼,又对徐伯乐尴尬一笑。徐伯乐见了这光景,早知道我们之间关系不一般,当下却也只是含笑不语。
于是徐伯乐引了我们上了楼,在楼上包了个房间,请我们喝茶。李承汜左右推辞,徐伯乐都一再延请,只得跟了我们上了楼来。
房间甚是雅致,徐伯乐谦恭有礼,一一请我们入座。那两个少年原来真的是他手下的两大弟子,一名赤兔,一名的卢,在一旁乖乖地侍立着。这“岭南马王”深谙马术,又起了个“伯乐”这样的名字,当然是马痴了。怪道他给自己的徒弟起的名字,都是与马有关的。赤兔和的卢,不正是历史上的名马么?
只听徐伯乐继续道:“三年之前,在下与段公子同在北国青海寻马。段公子年少风流,文武精华,老夫深为仰慕,谈吐之间,彼此意气相投,便结为异性兄弟,共同寻马。当日段公子寻到的便是那匹雪白色的照夜狮子头,令徐某羡慕不已。这马在蒙古已经几乎绝迹,于青海寻得,实在是天赐良缘。适才见旅店外竟然停了这匹马,正是当年青海的那匹白马,并有徐某亲自所雕花赠马鞍,是以得知是段兄弟之马。而这马居然又为二位所有,如此,二位定然为段公子至好之友。否则,他断不会把如此珍贵的良驹让与二位。”
我和仁轩对望一眼,心想这白马原来是从青海来的。又想到这白马原来对段容谦这样珍贵,而他竟然把它就这样送给我们,可见对我们真是情意深重。
李承汜听到这里,忽然就是一笑:“原来段公子跟前辈是异性兄弟,这样好的情谊,只是不知他为何不肯将马送与前辈,而如今反倒送与两个萍水相逢的人。段公子当真是随性之人,令人难以捉摸啊!”
他说这些,显然是故意反驳徐伯乐。我于是赶紧干咳一声,瞪了他一眼。李承汜却自顾自的喝茶,只当没看见。
徐伯乐看了李承汜一眼,只是笑着,然后他便问我们段容谦的近况如何,我们一路怎样过来,接着就开始夸耀那匹白马。说它怎样怎样好,口气甚是羡慕。我们一旁听着,我想,他这“马王”称号倒真是确实,这人竟然如此痴迷于马。
这里徐伯乐继续说:“徐某之所以对二位讲这么多那白马,实在是因为徐某对那白马情之所钟。徐某在青海多年,一直寻觅良驹未得,不想那段公子一来,就从野马里认出了这匹白马。徐某深悔之未,也叹服此马与段公子有缘。去岁在燕京,与段公子再遇,他曾许诺说下次见到,那白马就送与徐某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这次让我碰上了……”
“你是说你想要这匹白马?”我插嘴问道。
徐伯乐道:“只要二位同意,徐某愿意以任何相换;徐某可以为你们另备一匹马,也是脚力很好的马,千里挑一的良驹。”
我看看仁轩,他等着我作决定,但是我哪里知道?这人看上去一片和气,倒不像是坏人,听他说的也情真意切,真真是十分想要这匹马。
正在犹豫,只听李承汜忽然喝着茶,道:“快些做决定吧,人家的结拜兄弟想要,你们有什么理由拒绝的么?段公子当是把这出给忘了,如此说起来,这段公子的记性也真是不怎么样,先前许诺的事情,竟然后脚就能忘掉,另许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