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道:“还没看够呢,就又歇着?酒楼有什么好的?”
他皱眉问道:“你还没看够?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我说:“你这人好没意思,出来一趟就催催催的,不停地报时辰,你身上装了个西洋钟么?”
李承汜于是终于又没有话说了,默默地跟在我后面走着,就跟我的侍卫似的。
我忽然又看到路边一个摊子,很大的一片地上,铺了一大块布,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远看着看不清楚,于是又走近了去看,只见那布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小东西,从手镯、金锭子到拨浪鼓、玉佩等等,有好多我连见都没见过。布的旁边摆了一大摞木制的圆圈,不知道做什么用。再看看旁边,围了好多人,众人都看着站在当地的一个人,那人左手提着一捧方才所见的木圈儿,右手则拿着一个,在那里瞧着摊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众人七嘴八舌地喊着:“套那个!”“那个好!”很是热闹。
我回头看一眼李承汜,他正在那里看卖马的,当真无趣,于是我招招手,喊道:“过来过来,这里好!”
他转头道:“又怎么了?”
“你到这儿来啊,看看这是什么游戏?”
李承汜不耐烦地凑过来,瞧了一眼,说:“套圈儿啊,公主没玩过?”
“什么‘圈儿’?没听说过,是不是跟投壶一样?”
“差不多吧,比投壶好玩一点。不过也没什么意思。”他懒懒地道。
这时候,只听人群中忽然发出嘘声,一阵起哄,我连忙去看,之间那木圈儿已经从那人手中飞出去,直飞往布上那些小玩意之中。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那木圈儿走,我也定睛一看,只见那木圈儿落到侧方一个小玉佛前面,这时候人群中又是许多叹气的,人们纷纷道:“唉,可惜了!”“就是!就差一点!”。
“他这是在干嘛?”我又问。
“他把那个圈儿抛出去,套到那摊子上的哪个,哪个就是他的。”李承汜答道。
“还有这种玩法?”我惊奇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游戏,一时觉得甚是新鲜。
李承汜点点头,这时候那人又抛出了一个,原来他想要抛去套那个玉如意,结果又是落空,玉如意没有套成,反而套到了一把折扇。人群中有的叹息,有的说:“扇子也不错了,起码把那几文钱赎回来了。”
我又对李承汜道:“这个还挺好玩的,咱们试试?”
李承汜看了看我,脸上又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摇头皱眉道:“这个有什么意思?我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我撇了撇嘴,望着他道:“在你眼里就没有好玩的东西。呆子!”
我没有理会他,走过去跟那摊主说:“师傅,给我几个,我也试试。”
那摊主道:“好嘞小兄弟,十文钱三个,你要几个?”
我想了想道:“要十五个吧。”
“那就五十文,先付钱吧。”
我转头望了望李承汜,使了个眼色,李承汜瞧着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走过来给了那摊主五十文钱,然后又悄悄地在我耳旁低声道:“咱们今日出来带的钱可不多,你小心点花。”
我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心想居然在这当口跟我哭穷,连五十文钱都这么小气。
我拿了十五个圈子在手,转头一望那满摊子的零碎玩意,一时之间不知道套那个好。于是又问李承汜道:“你说我套哪一个好?”
李承汜看也不看,只说:“你随意就好。”
旁边一个人说:“小兄弟,那个弥勒佛卧像挺不错的,你试试那个吧。”
我望了一眼那佛像,心想这也太远了吧?怎么可能会套上?而且套个佛像又有什么意思!
我眼睛四处一瞄,看到中间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拨浪鼓。这玩意我小时候有过一个,不过被嬷嬷看到没收了,说是民间的俗玩意,不许玩,但我总记着。于是说:“算了,我还是套那个拨浪鼓吧。”
那人笑道:“兄弟,这一个圈儿可也有几文钱呢,你好歹套个值钱点的啊,一个拨浪鼓又值几个钱呢!”
那摊主却热情地说:“无妨无妨,小兄弟随意就好,那拨浪鼓也是好东西,做工很精致的。”
我回头望望李承汜,想问问他的意见,他却愣愣的望着那些东西,一言不发,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就这个算了,我心道。于是看准那拨浪鼓,大声道:“那我就套那拨浪鼓了。我抛了啊!”
我咬咬牙,估摸着那个方向抛了出去。一抛,一落,没想到真的没有套中,而且还差了好远。
旁边那人又笑道:“兄弟,再加把劲啊,你这差的有些远。”
我第一次就失败,心想从旁边看着的时候觉得挺容易,可是真自己玩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我又仔细看了看那位置,心道:我就不相信,连个小拨浪鼓都套不到。
我喊一声“着!”又使劲地往外抛了一次,那小圈儿飞了出去,这次正是朝着拨浪鼓的方向飞去,我心里一开始一阵窃喜,可是没有想到,它飞到最后,离着拨浪鼓近了,却还是差了几分,没有套到,反而套住了旁边的一块石头。那石头平平常常,光滑无棱,看上去是从长江里捞出来的沙石。我叹口气,苦笑道:“好了,拨浪鼓没套到,却套到一块石头!”
旁边那人哈哈笑道:“兄弟,你这运气够背的,一个没捞着,先把圈儿送出去一个。”
“什么意思?”
“你不知?套到这石头是要剪掉你的圈数的!”
“什么?你怎知道?”
他一指摊主:“不信你可以问问老板啊。”
我皱眉问那摊主:“他说的是真的?”
摊主果然点了点头。
我顿时气结:“你方才怎的不说这规矩?”
那摊主嘿嘿笑道:“这个……我还以为您早就知道呢,这规矩……所有的套圈儿游戏都是如此啊。”
我气道:“我第一次玩,不知道这个,这次不作数不行么?我这又浪费了一次,还要再减一次,这也太赔了!”
摊主摆摆手道:“规矩都是定好了的,不能因为您一人随便改啊。”
我还要跟他理论,后面李承汜却插嘴,不耐烦地道:“就让他这一回吧,横竖还有十二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