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骂自己竟被她弄得一时间失了分寸,留下这般话柄,少不得要折进去一个丫鬟,可现下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诸多想法在佩嬷嬷脑子里转了一圈,她跪在地上挤眉弄眼的哭求:“请皇后娘娘明鉴,您就算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欺凌公主啊!定然是哪个黑心肝的丫鬟,趁老奴不注意的时候下了这般黑手!”

她说这个,倒有几分可信之处。

佩嬷嬷是主要管福善的公主嬷嬷,福善出了什么事儿,她是逃不开责罚的,况且,虐待福善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商玥瑶心中有了计较,才道:“你起来吧,把这事儿自个儿告诉你们主子。随后本宫若是发现你没说,你这奴才就一己抗了虐待皇嗣的罪,知道么?”

佩嬷嬷连连磕头:“老奴知道,谢皇后娘娘明查。”

商玥瑶把福善拉到自己跟前,这会儿福善已经不喊疼了,只是不知道一直跟着自己的老嬷嬷为什么磕个不停。

她虽然小,隐隐约约却知道下人们磕头大约是不好的事儿。

于是,福善指着佩嬷嬷道:“不好。”

商玥瑶摸摸她的小脸,跟着点头:“对,她不好,福善回头自己要跟母妃说身上痛,知道吗?”

福善有些不明白,歪头念叨:“母妃?”

她还是太小了,商玥瑶暗叹。

但是这事,她却实在是不便出面。

宫中只有福善一个公主,所以没有教养皇子公主的皇子所,福善从小是跟在德妃身边养着的,若是她出面说,怕是会让德妃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挑刺她一个母妃没有把公主带好。

可偏偏,本就跟德妃的大意脱不了干系。

商玥瑶想了一会儿,领着福善回去。

恰这时候,德妃也要回自己宫里。商玥瑶把福善的小手送到德妃手里,她低着头,并未发现德妃的表情在摸到福善的刹那,有一丝僵硬。

“怕是本宫不会抱孩子,方才我抱福善的时候,听她叫身上痛……”

商玥瑶本意不过是提醒德妃一句,没想到德妃听了她的话,面色竟然变得有一瞬间的古怪,像是紧张,又似是惊怕,随即不自在的笑了笑:“小孩子娇气,皇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商玥瑶压下心里莫名涌出的怪异之感,只道:“德妃还是回去看看吧,万一本宫伤了她哪里,本宫可要过意不去的。”

德妃才匆匆应道:“臣妾代福善多谢皇后关心了。若无事,臣妾跟福善便先告退。”

商玥瑶自无不可。

直到德妃走出去许久,那股怪异的感觉,还萦绕在她心头。

《朕变成了一只喵》24为何

商玥瑶到坤宁宫的暖阁里与太皇太后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兜兜不见了。

而在坤宁宫外,永熙帝则在德妃的辇轿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不同于背影看起来那般闲庭散步,永熙帝的心情并不轻松,甚至有些震惊和焦灼。

起初,他以为福善身上的伤是恶奴欺主留下的,后来,商玥瑶把福善交给德妃的时候,永熙帝视线较低,便看到了让他不解的一幕。

德妃的手以极僵硬的姿势退缩了一下,后来牵住她,也不过是捏着福善的手指,给人的感觉,仿佛触碰福善是多么令她无法忍受的一件事。

若说德妃这个反常的举动不过是让永熙帝不解,那么在她听到皇后的暗示之语时的表情,以及飞速瞥向佩嬷嬷的眼神,则让永熙帝不得不产生某种联想。

所以,他跟在这行人的后面,一路到了德妃的宫殿。

永熙帝并没有忽略德妃在出了坤宁宫之后,立刻把福善撇给佩嬷嬷的事。

几个人一进宫门,永熙帝便听到德妃极不耐烦的对佩嬷嬷道:“把她抱下去。”

甚至连看一眼自己的女儿都没有。

永熙帝不禁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看到的德妃与福善的相处情况。

德妃确实很少亲自抱她,有一次永熙帝还好奇过,德妃辩说是她产后身子不好,胳膊总是没有劲儿,怕抱久了福善把摔了。这毕竟是一件小事,那会儿永熙帝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德妃不止少抱她,跟她对话,亦没有母女间的亲昵。若要比起来,还不如今天商玥瑶跟福善那几句听着亲近。

德妃不喜欢福善。

永熙帝现在确认了。

可是为什么?福善这样小的孩子,总不会得罪自己的母亲,那是因为他么?

永熙帝思考着这个问题。

德妃自潜邸时跟着他,又是唯一为他诞下子嗣的妃子,哥哥是京城京畿卫大总管,不管从情分上道义上还是利益上,永熙帝总归顾念着她几分。在后宫里,皇后是他的管家摆设,曹贵妃虽得偏宠,可她无子更无娘家依仗,偏宠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只有曹贵妃,既有他的格外眷顾,又有外面的哥哥守望相助,还有唯一的子嗣,她在后宫里,几差就能横着走了。

所以,德妃也不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对福善如此冷漠。

永熙帝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继续窝在旁边偷听。

佩嬷嬷唤来宫女,把福善抱了下去。

待殿里的闲杂人等离开的差不多了,佩嬷嬷才给德妃上了一杯茶。

“娘娘,您在外面还是忍忍吧。”佩嬷嬷把茶杯放在德妃面前,耸拉着眼眉无奈道:“都怪老奴今天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分寸,被她看出来了不妥,咱们这回少不得要搭个宫女才算事了。”

搭个宫女赔进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得安抚震慑其他人,还得做的干净,前前后后,又是一个麻烦。

“都怪她!”德妃脸色铁青的怒道:“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烦都烦死了,叫我哥自己来处理!”

看她这会儿情绪如此激动,佩嬷嬷便耐心哄着:“是是是,大爷肯定帮咱们处理好。只是娘娘,公主往后越见大了,现在是说不清话,以后总会明白过来的,您可千万要忍忍。”

德妃何尝不知道她说的道理,她攒紧了拳头,面容有些扭曲道:“嬷嬷,我忍不住啊……我一看到她,就恶心的想掐死她!都是你!当初给我一碗堕胎药就好了!为什么要我把她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