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边简说,“不想结婚。”
边简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直接答应严亦铭,别人问起他原因他还没有措辞准备。
陆振林:“那跟严亦铭结婚干什么,你是想拿到滨城户籍吗?滨城能同性结婚?”
“我有户籍。”边简眨了眨眼睛,“而且,没那么土的结婚理由吧。”
陆振林一下子问了两个问题,边简继续回答了第二个:“不知道,等他通知吧。”
“你别乱给我开玩笑。”陆振林说。
边简把陆振林扔在他身上的表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边戴边说:“那我要和陆太太道歉了,让她别太生气。”
陆振林气得在沙发上长坐了好一会,边简陪在他身边。
壁橱里的柴火烧得直响,室内热气腾腾。边简看客厅的落地窗外的树林,外面是雨松林,在山间绵延无尽,更远处还有挺拔的山。
陆振林突然出声问他:“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严亦铭?”
他补充道:“我那天看你在楼道和他讲话。”
边简点了点头:“中学同学。”
“你是在滨城读的中学?”
边简:“说了好几次了,高中读一半就去南亚了。”
拆开看,严亦铭可靠、稳重填补到了边简随心人生的不稳定中心里。陆振林说,你们莫名其妙地居然要结婚了,好像不是很搭,但是勉强一下,好像还不错。
边简听进了“不搭”这两个词,很想问到底是哪里不搭。因为不止一个人说过他们不搭,他当初从长相性别思考到家境,确实不那么搭。但严亦铭择偶标准早就公开,边简觉得稍微和“搭”字靠边就可能是他俩比较熟。
边简喝了点水,嘴唇被温水浸湿染得红润,他问陆振林:“难道不想知道一下我怎么和他认识的吗?”
陆振林看了他一眼,问:“你现在是真的想和我说吗?”
边简:“那下次再说。”
陆振林认真地说:“那下次说的时候,要说实话。”
边简在房间里洗完澡,拿了佣人准备的换洗衣服,披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登到了楼顶。在楼顶走的每一阶楼梯,边简都能回望自己以前的生活,他每一步在外人眼里都很轻松也很稳,十四岁在滨城很好的中学上学,十七岁去往了南亚的英属的岛屿,十九岁在英属艺术学院求学,毕业以后的人生开始漂泊不定,回到滨城定居下来,寓家开始自己的真正的商业价值化创作。
在二十六岁的这一年结婚好像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边简自己没想过而已。
二十六岁早就不再继续划入早婚的年纪,但是不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年纪。
“不恐高吗?”
陆振林突然出现在边简身后,边简身体前倾搭在栏杆上,他回头看陆振林,笑了一下,有些狡黠又似是无奈:“骗他的。”
第8章 08(已修
08
“我和他是中学同学,其实我应该更早一点就认识他的,毕竟滨城地方并不大,学校不多,想认识迟早都会认识。”边简开口说道。
陆振林和他一同站在屋顶,此时已经午夜,灯光不如早些时候那么亮,边简伸手指了一下,陆振林看过去,是一片亮灯,应该是较为繁华的地带。
边简说:“我们学校应该在那里,十年前还有点乱,但是学校是成绩很不错的公立学校,后来回去看过,该开发的都开发了。”边简笑了一下,“希望我没有指错。”
“我们分班之前我和他是一个班,他是选工科的,我是艺术方向的。”边简顿了顿,补充道,“我不是因为成绩不好才想选艺术方向的,我小时候就很爱画画,想长大以后当一名画家。”
“虽然现在没有再继续画画了,但也不算走得太偏。”
陆振林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认真听边简的故事。在边简的叙述中,他多半是一个中文水平不大高的人,或者是记忆力不太好的人,至少在陆振林听来,语句与语句之间,总觉得有一些缺漏。
“我和他真正认识,应该是在中学一个非常普通的下午,我家里那时候条件没有那么好,有时候放学了,会帮别人去做视觉作业,可能因为我收费比其他同学低,所以还挺多人来找我。正是因为这样吧,有些人会在学校找我麻烦,我那个时候不会打架,而且也不想打架,怕被退学。有天他们来回家路上堵我了,没办法绕道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陆振林问他:“你那时不会被打得很惨吧?”
边简点了点头:“可能?不然我觉得也不会有人出手帮我,只是那个人恰好是严亦铭,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陆振林开玩笑:“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他,会不会现在和你结婚的是另一个人。”
边简:“我不知道。”
陆振林问他:“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当然是谢谢。”边简说,“严亦铭在学校存在感挺高的,可能因为他从一入学开始大家都说他是严氏的太子。我们学校是公立的,可是有钱人一般不都应该去私立学校吗,他学习成绩好长得帅,我除了谢谢,说其他的话会显得很奇怪吧?”
陆振林点了点头,边简继续说:“不过那个时候我丝毫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那个时候出现的人会是严亦铭,当然如果这件事放到现在,我只能想是不是严亦铭雇人来打我,我这样想是不是很讨厌。”
陆振林在“倒也别这么想”中大笑了几声,换来边简望着远山沉静,他轻轻扯了几下嘴角。
“到现在我都觉得严亦铭和你有仇。”陆振林说,“可是怎么会和仇人结婚呢?”
边简说:“我直觉觉得如果是别人,那一定是想拿婚姻报复我,但是严亦铭人挺好的,我就答应了。”
边简是严亦铭救下来的,十六七岁的青年人打架不知天高地厚,边简蜷缩在水泥地板上,尽全力地用手护住自己的头。他比周围同年级的人要小一岁,身量不及他们。装满画具的书包被人在推倒地板的前一刻抢走,边简在指缝中看到颜料稀碎一地。
水泥地板上,几个青年将他的彩铅笔盒踩扁,边简觉得自己甚至都听到了铅笔断裂的声音,那都是他自己用小刀削出来的。还有颜料,一管一管的,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被挤压爆炸,里面有边简最喜欢的颜色,淡牵牛紫和大理石灰。
比起生气,边简更觉得可惜,因为自己又要再削一遍铅笔,把坏掉的颜料装进别的瓶子里。
落在边简背部的力量陡然减少,边简犹豫了一下,把护在头上的手拿了下来,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