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着滨城第二高之称的大楼,四面采光良好,严亦铭的爷爷当初请来风水师看过这块地。
边国华拿着名片到了大厦一层的前台,他在前天预约了严亦铭的档期,他当然没有直接打给科技的前台,而是拨了名片上的电话。
边国华知道自己作为来者并不是一场善意的来访,所以并没有在电话里说明来由,电话很快地被接起,严亦铭在另一头并没有出声。
边国华说道:“你好,严总。”
严亦铭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哑,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耐心:“有什么事吗?”
边国华对他说:“我是边简的父亲。”
严亦铭沉默了几秒,他的私人电话通常不会外泄
“是他给你我的电话吗?”严亦铭问道。
“不是。”边国华解释道,“是我想见你一面。”
严亦铭沉默了一会,边国华此时手心发汗,攥着电话生怕严亦铭不答应。
严亦铭说:“如果是公事,那就跟我的助理预约时间。”说完便挂了电话。
边国华同严亦铭挂了电话后,在微恒科技的官网上找到了项助理的联系电话,项助理回复他严亦铭的行程很满,今天还在欧洲出差,后天上午回来。边国华自觉严亦铭的不悦来源于被他无端吵醒的美梦。
项助理查看了行程表的空挡时间,预约在了后天的下午两点于办公室见面,时间限边国华一小时。边国华原本想着这并不是官方的谈话,想约在楼下的咖啡厅见面,但是项助理婉拒。
边国华在前台等待项助理的接应,项助理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台的边国华。但项助理在心里感叹,边简应该是长得像母亲多几分。
男生如果像母亲多一点,容貌就多了一丝缱倦。项助理第一次见边简,就被他温和的气质吸引。
项助理将边国华安排在了会客室,跟他解释,因为严亦铭上午下机就去了现场勘查,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边国华也不着急,毕竟是他有求于人。
严亦铭来的时候略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他双腿修长走路很快,进来的时候推开门到入座不过几秒时间。
边国华在他坐下的时候才认真看了看眼前的人,他也是会看新闻的人,知道这位执行董事雷厉风行,作为严家独子,从小养尊处优,大学时期创办科技公司,赶上了人工智能的热潮发展迅速,后面海外留学归港后听家里安排入职严氏,自科技公司被并购,现在逐步接任微恒的大小事务向集团内部倾斜。
严亦铭的头发用发胶固定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的眉骨很高,眼睛细长,看起来漠然又冷静。
边国华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开口说道:“严总,看面相,我们是不是见过?”
本是一句客套的话语,没想到严亦铭眯了一下眼睛好似真的在认真辨认,边国华被他盯得十分不舒服。
严亦铭转开了眼,回答他:“应该是没见过的。”
边国华讪笑了一下。
严亦铭回头看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等边国华开口。
边国华将一沓文件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那个公文包是个制作精良的皮具,但却并不是什么昂贵的牌子,因为它没有明显的、令人熟识的标识,严亦铭看了一眼,边国华注意到了,把文件放到桌上的时候,他说道:“是我儿子边简做的,严总若是喜欢,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严亦铭便说道:“不喜欢。”
边国华自当是严亦铭不喜欢便宜、廉价的东西,再补充了一句:“这是他上大学的手作课结课作业,算下来也用了很多年了,当时皮革价钱也不便宜。”
严亦铭没有接他的话,边国华将一式两份的文件分了一份给严亦铭,解释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资质、还有近几年的专利申请。”
严亦铭连翻都没有翻开,看了一眼封皮便说道:“边先生,我希望你有话直说。”
边国华把手交叉放在桌上,会议室里只有他二人,严亦铭开口:“在这间会议室里董事、总经理、副总和我助理都没在,你打我私人电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和我谈公事合作其实没有意义。”
边国华面露难色,但仅仅只出现了几秒,便又收回到了皮囊之下。严亦铭的双重标准对外人使得正好,明明在电话里说的是公事,到了会议室却变私事。
“严总,我这次来是想向你借一笔钱。”边国华直接说了出来,像复制粘贴一般将对边简说过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我在内陆的工厂里货物堆积,港口手续还没办下来,集装箱几万一平,资金实在周转不过来。”
严亦铭表情未变,甚至更加冷峻严酷,边国华便觉得此事大概率是谈不成了,说话声音也好似没有底气:“当然我也不是真的只是借钱,借钱这事找银行都行,但我是看在边简和严总你的关系,所以想通过和微恒的合作,让资金流动起来。”
严亦铭听完边国华的话,截取、复述了一遍他的话:“什么叫边简燕鱼和我的关系。”
边国华说:“想来你们是朋友的关系。”
边国华猜想也许边简和严亦铭并不是寻常的泛泛之交,但也不至于有着深仇大恨。
严亦铭说道:“你不会真以为你来见我我什么准备都没做吧?”
严亦铭看见边国华的神情顿了一会,向边国华说道:“你大可以只求我帮你把港口资质办下来,不必多求合作,但我只问你,你的合作是诚心的吗?”
严亦铭用放在会议桌上的钢笔点了点其中一份文件,提醒道:“滨城的标准化和内陆出口的不同,这是今年2月出台的文件,你一年前做的文章还能用到今年吗。”
边国华脸色一变。
“我对你不感兴趣,微恒对你的玻璃不感兴趣。”严亦铭说。
边国华自知没戏,向严亦铭问道:“那严总对什么感兴趣?”
严亦铭从文件中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实在想不出来,边简当初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走,不负责任、谎话连篇,严亦铭原先是不想见边国华的,他和边国华这样的人似乎不应该有交集。
严亦铭从小到大的经历好像都是对宠儿这类字眼的诠释,富商的独生子,去整个城市最好的中学上学,于海外知名学府毕业,然后回来分担、接替家中的企业,成为新闻头版的漂亮话题,这样的人确实根本不会和边国华有任何的交集。
但是就是在某一瞬间他改变了自己的主意,随着自己的心意乱做决定。
严亦铭自认自己足够冷静,面对着边国华这样一张普通的脸,脑海里却一直在想,他和另一个人的样貌上为什么没有任何共通点。
严亦铭把心意说出:“我想见边简。”
严亦铭把印有私人电话的名片给出之后都没有等来一个主动打来的电话,不然现在坐在面前的肯定是他。
边简好像只是他在脑海中重新描述中学时期的一个常用的名词,是他的同学、朋友。严亦铭常常想,如果能用形容词去描述边简,要好过来用边简描述自己的某段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