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严亦铭跟在他们身后,听不清他们讲话,陆振林站在他旁边和他讲了些画廊的事,但严亦铭也没太认真听,他的眼睛微微低下,只能看到边简柔顺的头发随着轻快的下楼步伐上下起伏。

到了一楼边简就被陆太太拉走,走的时候还念叨着:“上次和你说过的林太太……”陆振林解释道:“我太太很喜欢他。”

严亦铭“嗯”了一声,陆振林说:“小简昨天帮我太太拍了两只包,今天可能就要被她拉去到处炫耀了。”

严亦铭看陆太太挽着边简的手到了太太群,边简穿了件纯白色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到了室内,身体回温,严亦铭看到边简讲话时,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太太在给他相亲吗?”严亦铭从侍员手里的托盘里拿了杯香槟喝了一口,点评道。

陆振林:“小简跟我太太说过不想这么快结婚的,可是,你知道的,我太太就很爱张罗这些事。”

“是吗?”严亦铭看边简在太太群中露出了一个充满善良又不好意思的微笑,看他把香槟一饮而尽,严亦铭补充说了句,“不想结婚但是会和女艺人出游。”

陆振林对他解释说:“小简说只是朋友。”

他们没有就边简聊下去,该说的话大多都在签约合同的时候已经聊完。

项助理在严亦铭身后站定,礼貌地听着二人的谈话,他直觉今晚严亦铭状态不对,平常那种自律、严谨、耐心的态度在今晚崩塌,项助理暂且将这种情况归结于雨天堵车迟到了二十分钟的惩罚。

微恒科技今年向陆振林的画廊投资超过百万,有意想往艺术市场倾斜,构建一个新的文化地产业。滨城的艺术产业不温不火,但近年来有上升的趋势,政府也颁布了相关文件,以陆振林的画廊为代表来看,这几年常和头部的影星还有新锐的艺术家合作办展,边简作为这两年活跃的艺术家不免得和艺人有所交集。

边简从太太群中脱身,直言说自己酒喝多了要去洗手间。洗手间在负一层,边简独自一个人下楼,其实今晚酒喝得不多但是边简不擅长喝酒,到负一楼散风。

负一楼有个长长的走道,灯光明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加州桂味道。边简在洗手池里洗了手,用手接了水扑在脸上,冰冷的水刺在脸上,风吹来,在寒冷的冬天有种刀刮在脸上的感觉。

边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不笑的时候没有什么生气。

边简长大之后在很多人的评价里都是不俗的那一类,他的脸仍保持着中学时期的顿感,整个人很温和,眼睛圆圆的,嘴唇红润。扑在脸上的水往下流,流进了毛衣包裹下凸起的锁骨,边简又低头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消除掉酒精上头的红热。

再抬头之际,看到有个人站在他身后,是严亦铭。

严亦铭穿着银灰色的西装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洗手台只有一个顶灯,他大部分的面容隐在了黑暗之中。

边简在镜子中看了一眼严亦铭,严亦铭和他对视,边简继续用手接水扑在脸上,严亦铭不在意他的忽视还是直直地看着他。

在镜子中看严亦铭和在眼前看严亦铭是两种体验,镜像中的严亦铭尽管英俊但不生动,少了眼前那份冷感,让人不再觉得他高高在上而让自己变得充满畏惧与讨好。

严亦铭鼻梁很挺,和深陷的眉眼形成了对比,棱角分明,他的唇很薄,总会让边简觉得他会说出一些刻薄的话,但是也没有什么错,严亦铭下一秒就开口了。

严亦铭问他:“不要那七百万的戒指了吗?”

边简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东西。

事后边简曾回想过一遍当时的拍卖场景,他坐在第二排,同时进行的还有网络直播与电话转接,最后五百万到六百五十万的涨幅只有一个书面竞投的人,但到了七百万的时候,电话委托一方的工作人员突然举牌,比了个手势:七百五万。

边简笑了笑:“原来是你。”

“我可以六百万卖你。”严亦铭说。

边简用手帕擦了擦手:“剩下的一百五十万呢?”

严亦铭思考了一下,对他说:“我可以不要。”他把手插到了口袋里,站直了一点,“剩下的一百五十万,当我送你个人情。”

边简歪头笑了笑,没说话,但严亦铭等着他开口:“好吗?”

边简转过身,后腰靠在洗手台上,他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戒指,像是在考虑一般。

那是非常普通的一个戒指,没有宝石也没有花纹,只是一个搭配衣服用的饰品,一个普通的钢钛环,严亦铭的眼神就盯着他扭动手上的戒指。

边简第一直觉是拒绝,但那时候的情绪有些复杂,让他没办法快速反应。

边简开口说道:“你知道这枚戒指我为什么想拍吗?”

严亦铭坦然说:“不知道。”

边简反问他:“那你为什么想拍?”

严亦铭没说话,边简的脸被冷风刮得通红,下午擦在脸上的保湿霜被他洗得一干而尽。

边简没想得到严亦铭的答案,自顾自地回答了他:“我是帮陆先生拍的,他们结婚二十周年,是送给陆太太的。”

边简觉得严亦铭的世界好像还是很简单,高傲是根深蒂固的,所有的事物对他来讲好像都可以用金钱来标价,来围绕着他过着一种紧张而自律的生活。

边简说完就往上走,路过严亦铭的时候,严亦铭将放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拦住了他。

严亦铭说:“拿着涂脸。”

边简低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管护手霜,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

边简在心中想不得不说严亦铭的面容还是很有辨识性,不然也不会上过一个头版之后,媒体们都不放过他。

算是承了严亦铭的好意,伸手接过,便离开了负一层。边简挤了一点护手霜涂在脸上,发疼到微微泛红的脸立马好了很多,鼻息之间有了一股淡淡的古龙香味。

当晚聚会结束,边简没有很快地走,宾客散去之后他躺在大厅的沙发上,问佣人要了张毯子,便在酒精作用下沉沉睡下,佣人没有很大意外,因为边简常来陆家的画廊,佣人对他也比较熟悉。

大约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边简醒了过来准备下山,他站在画廊的阳台上往下看,下山的路积水不多,边简便拿了外套戴上帽子开门出去。

出去的每一声呼吸都会产生白雾,边简往手里哈了哈气,插着口袋里下山,如果运气好的话走到半山腰就会有日出。

手能放在外套口袋的位置被缩小,不适感逐渐上升,边简掏了掏,拿出来的是严亦铭昨天给他的护手霜还有一张潮湿的纸片。

边简哑笑了一声,想起昨晚佣人拦住他给他递东西的场景。

佣人在递给他毯子之后对边简说,有位先生叫我给您。随即补充道,想认识你。

边简在托盘里只看到了一张纯白的名片。

像翻扑克一样翻开了那张名片,上面写着“严亦铭”的印刷体,还有职位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