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1 / 1)

都说她爱盛悉风太过头,过头到成为盛悉风的负担,殊不知,她在盛悉风身上倾注了对两个孩子的爱,怎么可能不重呢。

这些不能言说的苦衷,把她和沈锡舟之间的距离越推越远,形成恶性循环,最终母子离心。

成长过程中受到的所有不公平待遇,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沈锡舟下定决心咽回肚子,再也不提、再也不计较,他比谁都明白它们的尖锐,一旦作为武器,会有多伤人。

可他们碰到他的底线了。

“你们觉得她心理不健康,对吧。”他笑了笑,笑意透着一丝残忍,“那你们不知道,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把我扔在外婆家,打我,骂我,不给我过生日,把我们三个的秘密当做笑话讲给盛悉风听,只穷养我一个人,为了保住大哥的心理健康宁愿让我误会我不是亲生的小孩……”如果一一列举,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们以为,我的心理能有多健康?”

“我小时候,无数次希望他们两个死掉,或者我死掉,怎么都行,只要我不再遭受不公平待遇,还有一次,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吧,具体忘记了,挨过打之后,把盛悉风带出去扔掉过。”

“明明就是偏心,却一直不承认,口口声声一视同仁,我无数次怀疑过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太小气,还是说我根本不值得被爱。”

“如果你们平衡不好,其实可以不生那么多的,我的意思是,盛悉风你们照常生,别生我就好。”

“我看过一个故事,有个人费劲心机穿越到过去,回到自己出生那天,等在母亲的产房门口,掐死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睡前都在幻想我就是这个主角,我的人生要是从来没有开始过,那就好了。”

“直到庄殊绝出现,我第一次觉得,这辈子能当个人,还是值得的。”

他面无表情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沈常沛,固执地说:“你们欠我的。”

休息室里只剩下沈常沛的抽泣,亲子三人久久无言。

全程保持沉默的盛拓忽然开口:“你把她丢到哪了?”

“什么?”沈锡舟起初没有听明白,他整个人怔住,因为太难以置信,他维持着微启唇的表示好一会,才缓过那口气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自己终于不必再执着:“丢在启明星路的小巷子里。”

那是小时候离他们家三条街开外的地方,他把盛悉风丢下后,想走又没敢,最后选择躲在暗处看盛悉风茫然四顾着找他,默默用手背抹着眼泪,到处乱走乱找。

他到底没忍心,在她摔跤的时候冲了出去,还好他没忍心,否则也许盛悉风会成为第二个庄殊绝。

“小舟……”沈常沛叫了声他的名字,却喉头滞涩,没能说下去。

沈锡舟看向双眼通红的母亲,自己心里也像被千刀万剐,他安慰地冲她笑了笑:“是我和你们亲缘太浅。”

想到了什么,他脸上忽然迸发出温柔而向往的神色:“没关系,我和庄殊绝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会把我的全世界捧给他,我要把我没得到的东西都给他,我也会有属于我的舐犊情深。我以前想要个男孩,想证明给我自己,男孩子也可以娇气,也可以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疼爱,但现在我觉得有个女孩也不错,我没有对哪个小女孩好过,我想要一个有酒窝、自然卷的女儿,我想把庄殊绝养一遍,让她在自己的爸爸妈妈身边,健康平安长大……”

他的眼泪掉下来,继眉峰缝针后的那么多年,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流泪,是绝杀的武器。

“我在通知你们,不是寻求你们的同意,不要逼我二选一。”

说完他起身,大步走开,没有回头。

拉开休息室的大门,站在门口的,是不知听到了多少的庄殊绝。

他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回家。”

一路上,庄殊绝低着头沉默。

坐进车里,沈锡舟捧住她的脸,她垂着眸,不肯看他眼睛,他问:“庄殊绝,我们结婚好不好?你给我一个家,好不好?”

“沈锡舟。”庄殊绝突然猛地扑进他怀里,仿佛身后有鬼,一个劲往他怀里缩,“沈锡舟。”

她不停叫着他的名字。

沈锡舟叫她叫得心慌,尽量将她整个人圈起来:“我在。”

“怎么办?”庄殊绝惶恐的声音宛若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我没办法要孩子。”

第95章 她15岁遇到的执着少年,又一次坚定地选择了她

沈锡舟的第一反应是, 自己在父母面前那番关于对未来的设想,给了庄殊绝太大的压力。

“我没想耽误你事业,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要孩子, 十年二十年都由你决定,生完孩子,你仍然可以去拼事业, 我喜欢你做主持人。”

庄殊绝一个劲摇头。

他越说, 她越惶恐。

见她反应反常, 沈锡舟把她从副驾驶抱到自己腿上,摸着她的脑袋安抚:“怕痛?怕身材走样?”

庄殊绝把脸整个埋进他的颈窝, 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她怕一旦自己的话说出口,他们再也没有办法毫无隔阂地相拥。

“是吓人, 你害怕也正常。”沈锡舟把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认,“或者我们可以领养。”

他口吻很随意,但庄殊绝知道, 没法拥有自己血脉的小孩, 他肯定是很遗憾的。

他已经退步至此, 可她还是没有办法成全他的心愿。

从很小开始,庄殊绝就没有当贤妻良母的愿景,比如对嘟嘟,她也更喜欢以姐姐自称,只有和沈锡舟玩情趣时,才会以妈妈自称。

记得有一年初中的暑假,戴明流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分娩的纪录片,叫她和陆千帆一起看。

三个无知少女的承受力, 被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打那以后,三人但凡长聊, 最后的话题必定有关生孩子,以“反正我不生”“我也是”收尾。

不过,她从未认真思考过生命延续的意义,只是一些小女生出于怕痛和爱美的浅表的抗拒,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铁打的丁克主义。

这些毕竟太遥远了,即便是对现如今的她来说,生育也不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