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爱生恨,不惜道出她的身世;而另一个人,千钧一发之际,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情愿低下高傲的头颅,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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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殊绝从医院直接回家,沈锡舟和丁襄去派出所了,她不知道他们进度如何。
即便知道以盛家的势力,沈锡舟不会真的吃什么苦头,但没个确切的结果,总令人心头不安。
房门被敲响,父母一起走进来。
不出所料,问起沈锡舟。
她不愿多谈:“没什么可说的,我没有和他谈恋爱。”
她在尽量撇清关系,因为害怕从父母口中听到势力的言论。
她不希望爸妈把她当做牟利的工具,更不希望沈锡舟嘲讽她父亲的说辞成真。
夫妇俩对视一眼,赵岚在她身边坐下来,摸摸她的脑袋:“我都听爸爸说了,那男孩长得挺漂亮,家境也好,你对他有好感,是你们这个年纪正常的心理,爸爸妈妈不会说你的。”
见庄殊绝的抗拒有所缓和,韩家志才切入正题:“殊绝,你不要嫌爸爸妈妈啰嗦,但是自古以来我们中国人就是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那种人家的男孩,会真心待你吗?人家一时兴起跟你玩玩,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女生。”
赵岚:“不要好高骛远,爸妈也不指望你找个多厉害的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韩家志:“我说这话你肯定不爱听,但爸爸过来人经验,你不如把握好丁襄来得实际……”
庄殊绝情绪一下涌上来,眼眶发热,她把脸埋进妈妈怀里。
这是弟弟出生后,她第一次确认他们的爱。
“啊呀,怎么了,怎么哭了呢?”赵岚慌忙哄她,又凶韩家志,“你别说了,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
人在被爱的时候才有任性的权利,庄殊绝强横地说:“能不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丁襄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韩家志也讨饶,“你心里有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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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锡舟回消息已经是后半夜了,庄殊绝打了电话回去:“你在哪?事情解决了吗?”
“我在家,没事了。”沈锡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你呢,你爸妈没说你吧?”
庄殊绝避重就轻:“没有。”她咬咬唇,小心翼翼地提起先前医院里的事,“你刚才,为什么跟他道歉?”
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冷战热战,她比谁都清楚这个人有多骄傲,她曾痛恨他的骄傲,可当他的骄傲被打碎,她才发现自己是最大的拥趸,丁襄丧心病狂说了那么多羞辱她的话,都不如沈锡舟说对不起时她的恨。
“我没那么脆弱,不需要你这样。”
“他太烦了,我只是想让他闭嘴。”沈锡舟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又不是真心的。”
“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安静一下,语气正经了:“好了,听你的,不这样了。”
其实庄殊绝想和他谈谈这些日子的种种的,但沈锡舟显然没这个兴致,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催她睡觉:“这两天我就不找你了,我爸妈挺生气的,要关我禁闭。”
他也避重就轻,盛拓和沈常沛何止是生气。
盛拓大骂他“色令智昏”。
沈常沛更是直言:“本来想着你年纪还小,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让你开心点,谁知道你这样不知轻重,就别怪我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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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锡舟所谓的“这两天不找你”,庄殊绝一开始以为,只是代表他出不了门,但她很快发现,他是全方位消失,每天几条消息刷一下存在感,跟完成任务似的。
12月的月假连着元旦假期,共有7天,她整天和陆千帆腻在一起。
12月31日这天,俩人约了一起吃早饭,穿过张灯结彩的旧街,巷子最深处开着一家二十年老字号的早餐铺,她们初中的时候是常客。
蒸笼白烟袅袅,带出包子和馒头的香气,油条在油锅里滋滋作响,变成金黄,几张简易的桌椅边坐满顾客,说笑声此起彼伏。
被人间烟火那么一熏,再死气沉沉的人也活了。
吃完早饭,俩人无所事事在路上闲逛消食,陆千帆一开始忍着没说,后来实在忍不住:“他昨晚还和谭宵一起打游戏呢,怎么就没空分你点时间?”
得知这个消息,庄殊绝并不意外。
她说:“可能他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不就是加个好友,跟家里人一起出去吃了几顿饭,这坎就过不去了?”陆千帆越说越气,“他这么清高,那他明明以为你们俩谈着、他凑上来干嘛?招惹有夫之妇还一大堆要求!”
江开新车到手,拖沈锡舟出门兜风,天气晴爽,适合打开敞篷,冰凉的风无遮无挡地涌进来,吹乱短发。
沈锡舟手肘支着车窗,脑袋懒洋洋地靠在上边,一点也不给威风凛凛的超跑面子。
江开兴致盎然,尝试着新车各项性能,玩得不亦乐乎,强大的动力系统能使车辆在三秒内完成0到100迈的加速度,悬挂系统也相当稳定,引擎的轰鸣声在清晨空旷的街头盘旋。
忽然,他脚尖轻点刹车,目光遥遥穿透挡风玻璃,锁定人行道。
沈锡舟有所感应,放下支颐的手,循着他视线而望。
果然是庄殊绝,和陆千帆在压马路。
“打招呼吗?”江开问。
他具体不知道这俩人发生什么事,但最近几天沈锡舟的萎靡,他是看在眼里的。
“不了。”沈锡舟说。有些事情,明知很可能是丁襄挑拨离间,可他不能求证,因为他赌不起那一丝对她造成二次伤害的可能,除了自我消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