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1)

接连几日的相处,她已经对苏归这个人有了一点点的了解,这个人极其重诺,而且极其守时,只要天上没有月亮,他必会在子时准时出现。

但今日他没有出现,也没有人来传信告诉商悯一声。

这说明苏归是临时有事忙得不可开交,不得已错过了时间,并且苏归向商悯传授武艺这件事情似乎是瞒着所有人的,连他的亲信也不知情,所以苏归并未差人来报。

调集兵马粮草是非常忙碌,可是也不至于让苏归一个大将军都半夜不归吧?总归是有大臣负责的,苏归只把控大方向。

商悯昏昏沉沉地睡去,第二日醒来,院中的侍女刚刚摆好早膳,隔壁的郑留便不请自来。

“用膳了吗?”商悯随口一问。

“回师姐,未曾。”郑留一板一眼道。

商悯愣住,“呃”了一声,看了看郑留,总觉得在对方脸上察觉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似乎是等着她开口留他用饭了。

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坐吧。”商悯古怪地看他一眼,转头吩咐侍女,“把老三叫来一起。”

老三自然是指宋兆雪。

侍女应声出门,不一会儿宋兆雪打着哈欠来了。

进了门他先对郑留撇了下嘴,接着笑眯眯地看着商悯:“还以为大师姐只叫了我一个人。”

“确实只叫了你一个人,我还没叫郑留他就自己来了。”商悯微笑。

郑留对她挑了下眉,嘴角翘起的弧度有点微妙。

“哦。”宋兆雪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也对郑留笑了一下。

“坐,一起吃,我让做了北地的早食,不知道你们南方诸国的用不用得惯。”商悯道。

今日可能有事要发生了。

不仅是因为苏归昨夜未至,还是因为郑留反常地来找她了。

他想对她说什么……他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商悯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刚往嘴里喝了一口,忽然间听到院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雨霏进了屋门,表情不复往日平静,反倒十分严肃。

她低声道:“大公主,郑公子,宋公子。方才奴婢听将军府下人说,谭国来使进宿阳了,他带来了谭国国君的请罪书……还有,谭公的头颅。”

第70章 “扰我褪鳞,坏我大计!”

几乎下意识的, 商悯想要扭头,去看看此刻的郑留是什么表情,想看看此事是否在他预料之中。

然而她强行忍住了。

因为商悯立刻反应过来, 不管此事是否在郑留意料之内,他表面上都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他会像初闻消息一般惊讶,脸上的表情也是跟旁人一样充满震惊与疑惑。

商悯静默一瞬,放下勺子, 抬眼看向雨霏,重复了一遍:“谭国来使,带来了谭公的头颅?”

“是,千真万确。”雨霏显然已经在得知消息时打探过来龙去脉了, “此时来使已经入宫了,听说谭国来的人不多, 仅有一使节两护卫,一路快马加鞭而来。”

谭国国都距离宿阳有一千九百里, 轻装简行,快马八百里加急, 日夜兼程也要好几天才能到,路上也不知道跑死多少匹马……

“谭公死了?”宋兆雪喉咙里跟卡了块东西似的,半晌才哑着嗓子问出这句话,“他死了?”

“是。”雨霏垂着头又道,“据说谭公长女谭桢已继任国君。”

“谭公是自裁谢罪, 还是谭桢大义灭亲?”

商悯听到一旁的郑留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中也带着显而易见的讶然。

“事出突然, 奴婢无从知晓,将军府中的人亦是不知, 或许得等陛下会见完谭国使节后才有消息传出。”雨霏道,“奴婢会时刻留意,有了新消息再来通传。”

“行了,你先退下吧。”商悯吩咐,“其他人也都退下。”

宋兆雪对自己侍从使了个眼色,郑留也轻微摆了下手,满屋服侍的仆人缓缓退出,这下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了。

早上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商悯这时才有机会将探究的视线投向郑留。

郑留眉头紧锁,见商悯看来只是无奈笑笑:“只是想来找师姐蹭顿饭,没曾想这件事情发生的如此不凑巧。谭公、谭国,不知命运如何啊。”

“既然带了认罪书,那便是来认罪的,谭公恐怕是自裁。”宋兆雪的眼神在商悯和郑留之间游移,似是拿不定主意了,“依师姐和师兄所见,这场仗还打得起来吗?”

商悯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我自然是不希望打起来,可惜,这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打与不打,都是陛下说了算,我等远离朝堂,不了解其中曲折。”郑留道,“我只知道,这场仗不管是打还是不打,陛下都有自己的考量,其中的道理,恐怕就不是我们能参透的了。”

宋兆雪眉心一跳,打量一下郑留,欲言又止。

商悯有一瞬间有点想笑。郑留是个糊弄高手,一番话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这种中庸的回答显然不是宋兆雪想听到的,也不是商悯自己想听到的。

她想到前几次找郑留打探各种事情,得到的多半也是这种中庸的回答,满篇废话,所以她学会了另一种提问的方式。

“谭桢……不,现在或许该称新任谭国主了。”商悯道,“谭国主即位,理应送上国书,交由陛下盖玉玺,颁发圣旨昭告天下,并送上国礼,如此礼成,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国君。如今这样的光景,这礼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师姐所忧虑之事对于谭国来说确实紧要。”郑留轻轻点头。

“这么说,一个不小心,这新国君就要变成名不正言不顺的了?”宋兆雪道。

“谭国真心认错,想必陛下也会重新考虑攻谭之事,这场仗也许不用打了。”商悯试探。

郑留的视线在商悯的脸上流连,随后摇摇头,“师姐所想未免太过乐观,谭国此举万一只是缓兵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