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在心底暗笑,果然如同?她之前听说的那样,林羽安似乎并不?情愿跟着?顾淮,是被顾淮强行关在这里的。
“我听说……”顾母斟酌着?词句,眼神变得悲悯,像一个看?着?受伤晚辈的长辈,“小淮之前做过?一些伤害你的事?”
林羽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抬起头,眼中迅速积聚起水汽,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没……没有的。”
然而下一刻,顾母便突然倾身向前,香水味扑面而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羽安强忍着?没有抽回手,由着?顾母将他掌心摊开,里面遍布血痕,全都?是被掐出的痕迹。
“可怜的孩子,”顾母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她抚过?林羽安掌心,不?住叹息着?,像是当真十分?心疼他一般:“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呀?唉,小淮这孩子也真是……”
“小淮这孩子吧……从小就在很?多事情上表现得有点过?于苛刻了,我不?是没怀疑过?他心理是不?是有问题,但……你也知道,孩子大了,当妈的很?多事情是管不?了的。”
“之前我就听说过?一些他对?你做的事情,我很?不?认可他的行为,为了这个说过?他好多次了,可他根本不?听我的。我实在是没想到,原来?你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委屈。”
她此刻眼中的怜悯如此真实,如果不?是知道顾家内部的利益纠葛,林羽安几乎要相信她是真心在为自己难过?。
林羽安眨巴着?眼睛,抬眼看?了看?顾母,像是在判断她的真心。
顾母忙乘胜追击:“孩子,我知道他对?你造成?的伤害已经没办法弥补了,但是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
林羽安就是在等?这句话。
顾母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都太明显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可偏偏,顾淮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
顾家父母二人软硬兼施,终究也没能让顾淮松口半分?。
因为他们找不?到顾淮的弱点。
而眼下看?来?,林羽安似乎就是那个弱点。这样的突破口白白送上门,林羽安赌顾母不?会轻易放过?。
他果然赌对?了。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顾母,让对?方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眼中的绝望与恐惧,“您……真的这么想吗?您真的……愿意帮我吗?”
“求求您……帮我离开这里!我求求您!”
顾母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但很?快压下。
“你知道的,小淮他……很?固执。”顾母叹了口气,佯装无奈,“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即便我真能帮你离开他,他恐怕也很?快就会重新找到你。除非……”
林羽安的心跳如擂鼓,双手都?因为紧张和激动?微微颤抖,期待地看?着?顾母。
顾母凑近林羽安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半小时后,顾母离开了。
家中的阿姨很?懂分?寸,知道顾母的身份,因此她在楼上的时候,没有人上楼打扰,也没有人知道,她曾和林羽安说过?什么。
春光依旧明媚,花园里一些急性子的花已经着?急忙慌地绽开了花骨朵。
林羽安推开窗,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希望。
***
林羽安的味觉恢复的很?快,相比之前好了很?多,已经能够尝出很?多不?同?的味道。
顾淮的腿伤虽然尚未痊愈,但行动?已经灵活许多,居家办公到底多有不?便,他不?得不?每天抽出几天时间去公司一趟。
不?知是不?是因为见面的机会变少,给彼此的压力也有所缓解的缘故,这段时间,林羽安对?顾淮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虽然依旧不?大喜欢说话,虽然很?多时候还是习惯于用沉默作为拒绝的姿态,但相较于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至少两?人已经能够同?桌吃饭,有些时候顾淮同?他说话,他会愿意应答,甚至极偶尔的时候,还会愿意和顾淮聊一会天。
转变来?得悄无声息,却又似乎自然而然,让顾淮终于看?到了希望。
好像一切真的都?将会变得更好,他也总有一天,能够让林羽安彻底对?他敞开心扉。
渐渐的,顾淮发现林羽安似乎很?喜欢玫瑰。
每当他送林羽安一些贵重礼物的时候,林羽安总是漠然不?语地收下,然后收进抽屉再也不?碰。
但如果他能在回家的路上带回来?一支玫瑰,虽然林羽安依旧不?会多么开心地接纳,但却会在顾淮没有察觉的时刻,将玫瑰插入花瓶。
从那之后,顾淮只要出门,都?会带回来?一支玫瑰。
A城的春天总是很?干燥,偏偏这天从清早起来?天就阴沉沉的,落下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傍晚时分?,电闪雷鸣,雷声大到足以?吵醒整栋别?墅。
偏这天顾淮公司事情很?多,一个会开了好几个小时才总算有了结果。
顾淮合上电脑,看?着?窗外瓢泼一般的大雨,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正?巧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隆隆雷声炸响在了耳畔。
顾淮呼吸微微一窒他想起来?了。
今天是林羽安母亲的忌日。而他母亲去世?的那天,正?巧也是这样电闪雷鸣的暴雨天。
新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想要提交会议纪要给顾淮,顾淮却根本无心去听,推门而出便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车辆在雨幕中飞速奔驰,顾淮听着?暴雨噼啪打在车顶上的声音,心情烦躁不?堪。
其实林母去世?的时候,顾淮和林羽安还没有太多交集,甚至可以?称得上不?熟。
但或许是因为那天的雨实在太大,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么多年过?去,顾淮竟然奇迹般地,始终记得那天所发生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