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应该有一个人冲过来,掀开厕所门,抽我一巴掌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凭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就不能拿出威严,尽情地惩罚他?什么叫做不能不理你?你不会爱上了吧,疯了吧,爱上一个性骚扰犯?你是个贱人,就你这样也算受害者?就你这样还能假装自己不是受害者并像个恶人一样反过来教训他?”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不要不跟我说话,不要无视我……不要……哥哥……
哥哥……
哥哥……
……
我像个废物一样哭了一会儿,红肿着眼回了办公室,何雅之看了我一眼,一直盘在手里的钢笔掉了,抿唇又垂下头,显得很不自在,他铁定以为我爱他了。
但我知道这是绝无可能,我只是讨厌别人不跟我说话,因为我是个废物大人,根本没有长进。
所以我下午情绪恢复了,因为我发现对方时不时瞥我,我并不享受变态的爱,但我喜欢被关注,只是关注我的人无论好坏都会被我气跑。
我想起了momo老师,一个长期充当局外人来保护自己的人,鼓起勇气走入故事里想要帮助却被我推开的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谁都不会故意捉弄我,反倒是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他气走,然后……然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他了。
我幻想过再次见面时的画面,说不定我已经成长到可以承认自己的错误了,说不定他已经不在意,或者说根本就从来没有把那件事当回事过。但无论如何,我都没有生出去寻找他的意思,哪怕我现在认识了尹玦,而无意间窥见的照片,也证明了他们的相识,我也没想过主动道歉。
午休的时候,尹玦总算来了信息,我也算是落了心底的石头,安了心。只是内容让我感觉十分违和:
[您好,感谢关心。我确实生病了,打算修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去医院看诊了,您可以预约其他的医生,他们也十分优秀。]
我摇摇头,只当是他群发的,想了会儿,还是打算去一趟关心一下,显得自己不那么冷血,毕竟可能是跟我有关才让他生病。想象着他平常的模样,我甚至有点担心他会过于兴奋,但对方回话却更是让我疑惑,不仅仅是拒绝了,甚至他居然还说回了父母那里休息,可是前天我才刚看到他父母去了他家,难道说是去接他?他已经病成这样了吗?连走动都不行?所以那天我怎么敲门,他都没反应。
不对……可他还能理智地发信息,我眯起啊了眼睛,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你真的回去了吗?]我问道。
这次甚至是刚发就被回复了,只是回复的话语让我不爽,什么叫这是他的私生活,请不要纠缠他啊。到底是谁大半夜跑到我家门口等我,甚至穿着我的拖鞋理直气壮地走进我的家里。
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这一下子,我就串起来了,肯定是他不想继续和我进行这奇葩的关系了,故意躲我呢。我看他是被人捧惯了,有话不好好说,直接和我说清楚多好,非要搞这一出弯弯绕绕。
我放下手机,迅速吃饭,萧筱笑我饿得跟猪一样,随后被我抢走了鸡翅在一旁大叫。
我自然是想着不去理会尹玦了,但还是气不过,再加上我想和他断了关系前拿到momo老师的联系方式,下班后憋着气冒着大雨跑去他家门口敲门。
敲了一会儿,我脸涨得通红,觉得自己头脑坏了,他不想纠缠了,这本就是好事,至于momo老师……他明明知道了尹玦认识我了,却始终没来找过我,恐怕也是不想再见我了,我拂开湿漉漉的头发,胸腔起伏了两下,刚打算离去,“咔嚓”很清脆的声音,里面有东西碎了。
显然里面有人,我被雨水冲昏了头脑,转身不断敲门,却始终没人回应我,我喊道:“你躲什么?到底谁纠缠谁?出来说清楚!”
但始终没人回复,我像个追查伴侣是否出轨的弃妇耳朵贴着门侦查这,这回是听到内部细细簌簌的声音了,我更是恼火他这副躲衰神的态度,弯腰拿起花箱里藏的钥匙就往钥匙口钻,真是可笑,他之前让我想他的时候就直接用钥匙开门,我一次都没用,倒是这种情况,我反倒是用了。
“吱呀”门开了,他并没有躲起来,就在客厅里,也很难得的无话可说,却没让我生气……因为他像条洁白的蛆虫一样在地毯上蠕动。
第0315章 297 “宝贝宝贝”
“轰隆”,窗户照亮了昏暗的客厅,我下意识前进了两步,卡在入口地毯形成的小小“楼梯”前,无法前进。
屋外雨声那么大,我却只能听见自己的鼻息。他白色的发凌乱地滩散,像人偶一般失去了力气,僵硬地侧躺,但浑圆的眼珠揭开发帘,死死地盯着我,又显得颇有生气,令人不知道形容他是活着好还是永远地活在大家的心中好。
皮下的血液像地毯上湿淋淋的鞋底,被迅速地吸干,用力地咽了口水,我肩膀抖了一下,跑过去,扯他身上的绳。
手在颤,我以为我可以像拆快递盒胶带一般瞬间扯断他身上的束缚,用力啊,快用力啊,手被麻绳一次次粗鲁地啃咬,被绑的不是我,我却在心里一遍遍地喊,救命、救命,快救救我。
突然意识到什么,我伸手拿过地面破碎的玻璃,尝试着划烂,但效果微乎其微,几次尝试未果,他的手腕反而先一步流出血液晕湿了绳,他身体晃动着,我真是个废物,下意识难堪地望去,突然不知怎么的,感到他十分陌生,我突然感觉被绑的不是他,他不是尹玦,他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对,陌生的感觉,他的眉毛、眼睫都是黑色的,这不对,这不对。
黑色的眼珠在红色的眼眶中抖动了一下,没有渗出求救的渴望,反而在躲避我的视线,自我发现他被绑后他发出了第一声沉闷的哼声,无论他想显得多沉稳,那声音都算不得体面。
都这种情况了,他还在想什么没用的东西,鼻子发酸,喉底的涩感难受得让我清醒了些,用力抹去眼角的水渍,我起身想去拿厨房剪刀,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瞳孔也颤了一下,我又迅速俯身拽扯他口角的布,他疼得哼了几声,先露出的是嘴角的红痕,再是白色的牙,“轰隆”雷又响了,他停止了呼吸随后喘得很厉害,我也跟着抖了一下,随即立马跑向厨房。
“别找了,快躲起来!”耳边擦过他沙哑低沉的提醒,我也听到门外男女的吵架抱怨声愈来愈大,双脚来回踩了一下又跑过来,在他不赞同的眼神下,迅速把布塞回去,堵住他的嘴,重新跑回厨房揭开中岛台内侧的柜门,却跟预料中的不一样,根本无处可躲。
门开了,入耳的是男人提高的声音,有些尖锐又因为深沉的音色像被磨圆的锥子,“快点!别磨蹭了,钥匙就在袋子里,你在车里找什么?”他走进来了,随即一道女声也响起,似乎是感冒了有些沙哑:“不是你叫我去找的吗?你不早说,我身上都淋湿了!”
尹玦日常做饭不重油,和很多年轻人一样选择了开放式的厨房,我根本无法躲藏,没办法了,只能趴倒在地面,期望岛台遮住他们的视野。
两个人还在吵着,走到中岛台对面,大理石的凉意浸泡了我半边身子,炙热的心脏扑通扑通响着,好在他们放下袋子后便朝客厅走去。
他们俩就是绑架尹玦的人吗?
一对夫妻?
听声音还听不太出来年龄,而我暂时还没有胆量探头去看,只能悄悄地发信息给110,祈求着她们快些出警。
女人的声音突然也提高,沙哑的喉咙破了痰,如同坏掉的口哨,“宝贝!”她似乎很愤怒,像个辛劳一天的家长,回来看到自己的孩子捣乱了一般训斥,又担心吓坏他,“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乖?!地面怎么弄得全部都是玻璃!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言语里比起打碎花瓶的愤怒,更多的是心疼。
“哎,别碰他!你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歪主意,不是说好在订好规则前,谁也不能单独摸他的吗?”男声有些急,说的话更是让我皱眉,这两人究竟是……
“你想什么呢?玻璃扎到他身上,你不知道心疼,我不知道吗?哼……宝贝,你看,果然还是我更心疼你吧。”
“别碰我!”显然尹玦口角的束缚被摘了下来,我庆幸自己刚才把布塞了回去,不然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哼哼,看吧,宝宝也不想你碰他!”男人骄傲极了,随即也得到一声,“滚开!”
我为他心惊胆战,但这对不知道是否是夫妻的男女,似乎比想象的更迷恋他,居然一句话也没反驳,当然他们也没有听话,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讽刺,中间夹着对尹玦情话,那话语甜腻得像块融化的麦芽糖,两根搅棍不断打转,把他完全包裹,但他就是不愿吭声理会。
“宝宝~你看你,你要是乖点,我们不就不绑着你了?”男人前一秒喉咙包裹着蜜糖,后一秒就化作浓痰指挥着女人:“闲着做什么,地上全是玻璃,去拿扫帚!”女人虽不满,却还是起身照做,我咬紧了牙关,心跳地厉害,但扫帚不在厨房,我轻声呼了口气,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染上一层白雾。
她边扫边抱怨:“这么漂亮的百合被你撒得到处都是,玻璃也是全都掉进了毛毯里,扫也扫不干净。”玻璃碎渣倒入垃圾桶,发出叮呤哐啷的声音,“老伴,把宝贝抱起来,这毛毯不能用了,迟早给宝贝那身漂亮皮划破。”
老伴?我的呼吸几近于无,大脑快速地翻转着。
“哎呦,你倒是来帮我啊。”
她用力放下扫帚,走过去,“真是人老了,都算不得男人了,没我帮忙,我看你宝贝的手你都摸不着。”
“你给我闭嘴!”两人又要吵架,但爱意战胜了一切,还是先喘着粗气把尹玦搬到地面,休息了一会儿才把毛毯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