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叹气：“好吧，那我们大概无缘那双08年限定款阿迪球鞋了。”

“等等，”程允叫住他，“你说比赛有奖品？08年限定款？”

赵佗点头：“对，冠军是球鞋，亚军是三千块钱，其实能得个第二也不错。”

程允蹭地站起来：“我去。”

那大概是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来着，当时程允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看球赛，小程允被挤在沙发内侧，看到激动之处，他爸甚至手舞足蹈起来。直到把他妈吵醒，他爸鹌鹑似的将头一缩，被他妈连骂几句，受不了气，接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来。

程允听着此起彼伏的音调，和着电视上球赛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一句“球进了”，小程允坐在沙发上拍手叫好。中间插播了一条球鞋的广告，五彩缤纷的鞋面，导购说是08年限定款，全球也才几百双，程允睁着大大的眼睛，电视屏幕上变幻的蓝白绿光在他的小脸上交织，程允指着电视说：“爸爸，我想要那个。”

时间过去太久，程允有点忘记父母的回答了，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只依稀记得两个人看着他笑，一直笑，一直笑，直到这场婚姻以淋漓鲜血和冷漠暴力走到终局。

但程允仍旧记得那双夜里的球鞋，四五岁时没有钱，买不起，后来有钱了，却又买不到了。

这球赛算是校内研究生和本科生的较劲，两边各不服彼此，就来了个以球会友。其实特别匆忙，还好场地是现成的，省了不少麻烦。那双限量版球鞋是一个研究生学长拿出的珍藏，并放话出去，他一定会把自己的鞋光明正大的再拿回来。

程允正做拉伸，闻言，只是莞尔，那可未必。

球队共六支，研究生和本科生各三个球队，俨然是对峙上了，至于谁能夺冠，就各凭本事了。

前两个竞比队伍，本科生没能比过老练的研究生队伍，惜败。轮到程允这一队时，他们正头挤头围在一起，探讨完战术以后火速散开，有序上场。

随着哨声响起，球从程允手中跃动起来，他选择快攻，对面刚要过他，程允急停使了个假动作，让对方扑了个空，程允队则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其他几人堵住其他人，程允轻松躲过阻拦跳跃进篮。

本科生队得一分。

第二回合，研究生队分了两人去堵程允，程允起身一跃，那俩人刚要拦，球已经从别的方向投出去，到了赵佗手里，又是一分。

第三回合，研究生队刚对程允放松，认为他应该会把球传给别人，没想到程允直接在线外投了个三分球。

第四回合，研究生队对程允强势围攻，围追堵截都用上了，还是抵不过像鱼一样灵活的程允于人丛中穿过，眼看着要把球传出去，不知谁故意弯了膝盖横在程允奔行的脚腕前，程允被这么一绊，直直摔了下去。

本科生队炸了。赵佗顶着发达的肱二头肌，一副撸袖子干架的架势：“我操你大爷，人越老，脸皮越厚，你们他妈的故意违规！”

程允抱着膝盖呲牙，想说别骂了，先扶他行不行？腿弯以下疼得很，但赵佗这没良心的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程允脸都皱成了麻花，叫他几声，他愣是没听见，程允只好伸出手，想去拉赵佗的裤腿。

手刚抬到半空，让一只强劲的大手握住，程允还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不然怎么在球场看到了周济呢。

周济那双墨色的眼中此时满是快溢出来的担忧，他将手臂横穿而过，架在程允肩下，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我们去医务室。”

声音也像…哎，不是，真是周济啊？程允整个上身都压在周济肩膀，咧嘴问：“你怎么在这？”

周济沉着脸：“路过。”

场上两边人马还在对骂，他们请来的裁判老师把绊倒程允的球员罚下场，宣布比赛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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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允停下不走了，他遥遥望着展柜里那双九成新的球鞋，彩色的，像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往他心尖上拱，程允说：“我要继续比赛。”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周济，低气压、冷峻、无情，气场压着程允无序躁动，末了，喊他：“程允，你非要这么犟不可么。”

程允的球衣是半袖，手臂上的肌肤零距离贴着周济的颈背，相触的地带烫出一连串的湿意：“我想要那双鞋。”

周济：“非要不可？”

程允：“非要不可。”

见周济还不把他放下，程允半开玩笑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也不能替我上场啊。”

“可以。”周济冷不丁道。

程允扭头：“啊？”

“我替你上场。”周济把人架着放到一边的台子上，招呼了个己方的球员叫他把程允送去医务室。程允还懵着呢，一抬头，发现周济已经脱了外套，往程允怀里一塞，轻声说，“保赢。”

第13章 13室友帮赢比赛/被痴汉掰屁股腿交2

不是，周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呆子，会打球么他。

程允想把说大话的人叫回来，周济跨着步子，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衬衫黑长裤上了场，跟赵佗耳语了什么，便替下一个球员。

己方球员记挂着程允的腿伤，可程允愣是不起，指着那道黑色挺拔的背影问：“你觉得这靠谱吗？”

哐啷一声，程允再转过头去，周济已经进了一球。

如果说程允是灵敏的鱼，沉默地躲过阻击胜利上篮，那么周济更像一头矫健的豹，明明大家都身强力壮，可在力量和速度上就是比不过他，让他生生莽推过去，篮球弹跳进筐。丫的比他还快，程允暗道。

本科生队忽然来了强势外援，半个小时就取得了胜利，结束时那个被罚下场的研究生学长还不相信，指着周济的鼻子问：“你真不是老瓶装新酒吗？”

周济挑了下眉，在他肉疼不已的目光下将鞋子拎走，不忘给予暴击：“人菜，就多练。”

看到仍坐在看台上的程允，周济皱眉：“不是让你先去医务室？”

程允乐着拍了一下周济的胳膊：“哥们牛。”等接过那双心心念念的球鞋，眼睛都在发光，“周济，我真特么爱死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允的注意力全在球鞋上，并没发觉周济的步子有一瞬间的停滞：“程允。”

“嗯？”程允抬起头，周济身形宽阔，站在他面前挡住大半的光，投下晃动的阴翳，他不知从哪搞来根棍子，让程允扶着，说，“你坐这等我一下，我去换衣室拿个东西。”

“哦。”

本科生队扬眉吐气，众人起哄说要聚餐，问程允去不去，看见程允肿起大红包的脚踝，立刻说先送他去医务室。

程允最喜欢聚会了，但是脚腕实在刺痛，便没了心情，听他们说要送自己，程允指了指换衣间：“不用，我等人。”

让赵佗帮自己把球鞋带回去，自个儿坐在看台上，看着面前人满为患的球场慢慢变得稀疏、寥落，程允终于觉得奇怪，周济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