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看戏,实则是为了一睹云惊月的风采,更甚的是,还传出“若去京城必去故园”这样的说法。

距张原礼那场荒唐的复辟一眨眼已是过去三年,云惊月的名声不仅没有如众人想的那样降下来,反倒是更加声名远扬了,但他近一年来已很少登台了,最后一次登台还是在去年冬天,而今年的柳条都已抽芽了。

而在这京城,与故园齐名的还有一楼,名为织云楼,看名字以为是花楼,其实是一家饭店,也叫织云饭店,不过是近几年来才改织云楼叫织云饭店的,这织云饭店既然能和那故园齐名,这实力在京城一众的饭店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饭店的老板也是神秘的很,没几个人见过她,但凭她不仅让织云饭店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而且还能经营地这么好就足以看出这人不简单,而且听说,这老板还是一个女人。女人,在这 ?? ?? ?? . ?? ?? ?? ?? . ?? ?? ?? 整 理 乱世中最脆弱的生物,能将一个饭店经营地如此好,那就引人深思了。

更何况,这饭店名字里有个云字,这也不得不让人想起红遍京城的人物云惊月。当然,人们也只是想想罢了,没人会真的把这两者联系起来,毕竟差距也实在太大。

织云饭店。

还是早间,早餐时间已过,午饭点还没到,饭店里侍者有条不理地铺着包间的桌布,摆好餐盘,刀叉,没错,这件饭店与它的名字又极为不符,它是一家西式饭店。装潢极为奢华富丽。

它的旁边紧挨着一家老式酒楼,因为挨着织云饭店的缘故,顾客多被织云饭店吸引过去,如今还没关门也仅是靠着它的老顾客的光顾撑着一口气罢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面临倒闭的境地。

“阿柒,还在偷懒,快去洗盘子!”一声带着呵斥的男声响起,“哎,”趴在窗边一脸羡慕地看着旁边织云饭店的侍者铺桌布的女孩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站起来。

又看了一眼织云饭店华丽的装潢,只好不情愿地走向后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还完钱,去织云饭店当一个侍者。

阿柒是这家店里唯一一个女孩子,她是两年前才来这儿的,那时她一个人站在这家店门口,穿的是那些大家小姐才穿得起的洋裙子,漂亮地很,人长地又乖又水灵。

店里的小二还以为是个大顾客,便拉她进来大吃特吃了一顿,点的还都是招牌菜,贵的很,谁料到结账的时候,她却一分都没有,说让她家人来付钱,她却说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问她名字,她也说不知道。

这可让小二急了,以为这是个骗白饭吃的,心想这么水灵的一个女孩子结果做这种事,后来还是老板来了,和她谈了一下,最后看她实在不像撒谎的样子,让她留下来做免费劳力。

也是老板心善,在这乱世,谁会这么好心会为他人提供一份安身之所,然后她就被老板留下来了,因为她是这店里的第七个店员,她又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老板就叫她阿柒,万一她哪天记起来了,也不算是改了她的名字。

这一干就是两年,但她仍是没想起来,阿柒当时和老板约定是在这待三年,她在这儿做些杂活,若是缺人手就上去帮帮忙,没有工资,但是包吃包住,这三年既是还那一顿饭钱,也是还住宿费和伙食费。

“怎么?想去隔壁?”同是这家店里的伙计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来了后厨,揶揄她,“也是,是我,我也想去,可是这店是我舅舅的店,唉,也走不了,再说,这织云饭店很少有缺人的时候,普通人也进不去。”那人不等阿柒回答自顾自地又回答了。

阿柒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不吭声,自己的想法被别人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还是在她没打完工的前提下,不是那么令人心情愉悦的,更别说,这人还是自己老板的侄子,索性,她也不回答了,让那人自己说自话去。

那人看她不搭话,撇撇嘴,去前厅了。

夜晚悄然来袭,京城的夜并没有那么沉闷,相反,即便是在这种时期,也是歌舞升平,灯火通明的,但这与织云饭店旁的这家小酒楼好来酒馆无关,它早早地在夜幕来袭时便已打烊了。

只有一个孤身无依的女孩住在这小酒楼的一个靠近织云饭店的小杂物间改成的卧室里,很简陋,但却是阿柒唯一的家。

阿柒也曾想过她会不会是什么大家族走失的孩子或者是被人陷害,时下流行的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毕竟她那时穿的小洋裙也是值钱的,至今也被她好好地收着,她不多穿这衣服,平常也都是店里伙计的衣服不要了给她,她缝缝补补也是穿得的。

她没有工资,或许老板说的白干三年有骗她的成分,可是,即便她知道,也没有勇气去为了那所谓记忆中一片空白的身世投身这乱世之中,她也有普通人的心理,说她胆小也罢,懦弱也罢,她从酒馆中客人的只言片语中也足以了解这酒楼外的世界,她,不敢。

所以,她也歇了这份心思,有时,她想,这样在小酒楼之中过一生也挺好,可有时,她也有一份不甘心,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把房间硬是选在挨着织云饭店的一间杂物间的原因。

她也憧憬着能进去隔壁那金碧辉煌的世界。这儿还有一扇窗,小小的,正对着织云饭店的走廊,但那边的走廊她却很少看见有人走动,或许是偏僻的原因吧?她想,她选的这杂物间也是够隐蔽的,说不定对面的走廊也是。

可走廊那里也有一扇门,透过她这里的窗户,正对着的就是那扇门,门后是什么呢?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打开那扇门,象是她看过的一本书中说的潘多拉魔盒一样的存在?或许,是的吧,直到今天,她终于肯定了这个猜想,那个人,像潘多拉魔盒里的东西一样,令人万劫不复。

0003 妖精,听戏

“云先生今儿怎有空来我这小小的饭店?”昏暗的房间中,身着一袭红色旗袍的女子坐于上首,乌黑的发盘在头上,仅用一根红缨金丝步摇松松地挽着。

女人斜坐着,翘着腿,那白玉般的美腿便从那开衩的红色旗袍中显现,衬着那红愈发地美艳起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手里却拿着一支烟枪,红唇吐息之间,那白烟便于檀口吐落。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透着风情的女人。

下首却是一张圆桌,男人纤细如玉的指端起那青瓷的茶盏,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叹道“好茶”,这才施施然地放下茶盏道“计划有变,我们的人前段时间被抓了一个,估计之前的计划得作废了。”

女人拿着烟杆的手一顿,但随即又恢复如初:“嘁,那帮老家伙,自己的事都没处理完,还有这闲工夫疑神疑鬼地来管我们。”

“问题是上面已经着手在准备建立政党的事,这是在紧要的当口,我们下面可不能出一点事,务必要确保政党的成功建设。”

云惊月用手磨挲着杯口,那张妖异的雌雄莫辨的脸庞被升腾而起的云雾模糊,只那黑若深渊的眼能让人感到无端颤栗,印入灵魂深处。

“那云先生当以为如何?掩护我们的幌子一旦被发现,那接下来可就是我们,但是哪怕是我们打死不招,可那也意味着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经营的地下工作站都将会毁于一旦,到时,政党工作的建设也必然会遭到打击。”

女人,也就是织云饭店的老板,李芝云脸上才显得严肃起来,她所设想的并非是信口开河,而是真真有可能变成现实的。

云惊月站起身来,他今日倒是穿的朴素,只一身的黑布长衫,但也显得身姿挺拔,如料峭寒山上的松柏,清绝如仙。“所以,这幌子还得要一个,以防万一,但这幌子,也确不好找。”

李芝云沉思,也走下榻来:“确实,这事儿也实在有难度,至少不是一时便可以找到的。”

云惊月阖了阖眼,道:“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来找,我那戏园子来来往往的人多,总是可以找到一人的。”

“那就辛苦谢同志了。”李芝云又回到那贵妃榻上,开玩笑似的,也不知这“谢同志”到底是何人。

云惊月暗了暗眼眸:“那就这样,走了。”李芝云笑笑:“那,云先生,好走不送。”

云惊月开了门,彼时月光正是上了树梢,照得这偏僻的长廊有如白昼,云惊月不自觉地抬手遮了遮眼,抬眸间,却无意地看到这正对着长廊的那间一直是黑暗的房间竟是燃着一豆大的火光。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这与李芝云接头的地方也得换换了。

正想着,那对面的窗子竟突然出现一张人脸来,偶然又或是必然地,他与那人视线交汇。

显然,拥有那对眼眸的人定是一个纯澈的人,那双眼充满着对世俗险恶的无知,只有纯粹的天真与娇憨,云惊月挑眉,想着,这世道,倒是难得有这样的人。

对面却是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倏地便从窗口缩了下去,云惊月一愣,轻笑起来,他自认天生风流,这张脸也算得上是公子如玉,倒不知竟是会有人见了他如受惊的奶猫儿一般,避之不及。

再说那边的阿柒,原只是看书看的累了些,稍稍打了个盹,但那耳边总是像有个蚊子般嗡嗡地,扰地人心生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