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分辨局势,整个军队呈梭形延伸,中心处的落月姐姐浑身浴血,衣衫不整,看样子是被除去了机关衣,散尽了浑身暗器。
仔细看,落月后背密密麻麻扎满了飞刀,这群坏人,似要把落月姐姐深藏的暗器全数回她身上。
他气急了,这群坏人,分明穿着银白干净的铠甲,怎会如此恶毒,怎么、怎么、怎么能把殿下专门定制的机关衣给弄坏呢!
他借着树叶隐蔽,趁着坏人起哄嘈杂,跳到靠近梭形阵中心之上的一棵树上,突然回头朝下大喊,“傻王诚,你从外攻入!”
说完不等王诚反应,不等所有人反应,立即跳进包围圈中,挑开束缚落月的绳子,以最快的速度斩杀一人,夺其佩剑交给落月。
落月同他一起保护陆棠鸢多日,还是有些默契的,他们背靠背,他从中心独自面对梭形阵的前半部分,落月从中心向后半部分共攻击,王诚则理解了指令,从外围向后半部攻击,与落月形成夹击之势。
阿枭以一敌多不是难事,而落月与王诚夹击梭尾,军队突然腹背受敌,来不及反应就陷入了混乱之中,大大削减了他们的战力。
趁着短暂的优势,阿枭就近选了一匹战马,翻身上马的同时,一手拉紧缰绳,向马下倾斜身体,向落月伸出手,“姐姐,上马!”
落月也辨得清局势,此刻不是复仇泄恨和恋战的时候,她攥住阿枭的手,借力上马,“走,甩开他们!”随后从自己的大腿上,拔下飞刀向后散去,替阿枭守住背后。
他们单骑穿梭于野林之中,总归是比杂乱的军队要灵敏些的,阿枭似对什么都有天赋,架着一匹陌生的马也奔驰自如,不出一刻钟就把大军的马蹄声远远甩在身后。
他稍稍慢下来,抬头判断着方位,正准备绕行去藏匿陆棠鸢的树洞,身后的马蹄声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没有杂乱和震感,似乎是单枪匹马,难道是坏人们终于不再那样胆小如鼠,为了保命抱团而行,开始了分散行动?
那可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都不用他警惕,身后的杀气和冷意已经告诉他,落月姐姐已经做好一击毙命的准备。
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是,你们两个……我真草了,他妈的逃跑怎么不叫我啊!”王诚满头大汗,虽然言语里满是愤怒,但看到熟悉的面孔,还是松了一口气,几乎要趴到马背上,“阿枭你这狗玩意,等回了大崇,我定要叫殿下好好惩罚你!”
阿枭也是疲累又紧张,不愿分出精力同傻子争执,还是落月心善,没让王诚的话掉地上,“一时慌乱,忘了你是个不懂谋略的莽夫,见谅。”
“闭了吧你”王诚喘着气抹着汗,“狗玩意,殿下呢?你没把殿下怎么样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
阿枭觉得脑子被吵得疼,出声打断,“我把殿下藏得很好,我只会保护殿下!”
王诚皱鼻子,摇头晃脑地学阿枭的酸牙话,“我只会保护殿下~~”
“你!”阿枭不理他,一甩缰绳,直接带着落月往陆棠鸢的方向奔去。
“唉,你们又不带我!”
阿枭兜着圈子躲避敌军追寻,王诚一路上质疑他无数遍,这个地方是不是来过,是不是绕远了,他都懒得解释。
他烦得很,却突然理解了殿下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搭理他,如果身边有个傻子一直喋喋不休些无意义的东西,确实没有回答的必要。
好吧,原来他在殿下眼里,就如同王诚在他眼里一般,也怪不得殿下嫌弃他。
他胡思乱想着,怎么变得聪明一点,是不是话少就会显得聪明一些……
一抬头,那棵参天大树已经到了,他迫不及待翻身下马,迅速攀上,扒到洞口边,正要开口。
却见陆棠鸢裹着他的外袍,侧躺在树洞里蜷缩着,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都已经破了口,流出血来!
苍白的指尖在树洞里抓出了杂乱的痕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昭示着他的高热,陆棠鸢双眼分明是有话要讲的意思,却紧紧咬着齿关,生怕泄露了一丝声响,只是难耐地在地上磨动。
“殿下你怎么了?有人来过吗?!”
作者有话说:
陆棠鸢:懒得跟傻子说话
阿枭:懒得跟傻子说话
第40章 解毒
陆棠鸢用自己短平的指甲,硬生生抠进掌心里,酸刺的痛直达心口,叩出几分清醒。
他嗓子发紧,几乎是用挤出的几口热气在发声,“没有……我不知道……”
方才阿枭走后,他就感觉下腹异常,慢慢地,这种异常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经脉好像变成了祭拜的线香,从某一处被点燃之后,不是烈火滔天的苦痛,而是被小焰一点点没过筋骨的刺痒,热烈而隐秘。
他怀疑还是这野林里的蹊跷,这里的每一颗草木都有不同于大崇其他树木的气味,起初他只以为是腐朽潮湿,可这里的所有都是被夜雨和毒瘴笼罩过无数日的,没有任何毒性才该奇怪。
现下他堂而皇之的宿进了参天大树的内部,这棵树是这野林里数一数二的高大,生长年岁可想而知,吸收的毒素更不必多说。
他现在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毒气,春季早过,却又迟来地盼了起来,因为跟阿枭有过,如今前后都难受。
“快过来……”
无妨,阿枭已经回来,他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阿枭的血脉是北疆的偏爱,距离饮下阿枭血液的那一刻已经过了太久,只要他再喝一些,定能继续百毒不侵。
“快阿枭、救我……”
阿枭茫然无措,他当然想要救他的殿下,可他连殿下为何如此都不知,何谈救援?
他不知道除了听话还能做什么,爬进树洞,爬到陆棠鸢的身前,“殿下……”
突然,手背一痛,“嘶”
他方才着急,是兽一般爬进来的,手正好拄在了陆棠鸢的脸前。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完整的话,陆棠鸢就立刻转脸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凶狠用力,几乎是将脸再砸了他的手背上,砸在了地面上。
腐烂的木屑沾上了殿下的侧脸,那么爱干净的殿下,此时竟也顾不得这些,贪婪地吮吸着他手背上的血液。
他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血液被夺走的感觉,可他又贪恋陆棠鸢的依赖,享受陆棠鸢的柔软和温暖,湿意在他手背绽开,这又何尝不算一个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