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贱妇,陆棠鸢感受到自己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他的母妃医女出身,之所以能在这后宫里为所欲为、耀武扬威,都是仰仗父皇的宠爱。

他的母妃那样聪明又那样蠢笨,聪明到能从一介医女走到尊贵的贵妃,蠢笨到不知道自己的权利都是父皇的恩赐,做出背叛的事来。

约摸一刻钟,昭贵妃被带了上来,身上只穿了里衣,未簪珠饰,很明显,又是被从榻上捉了现行。

“贱妇,你自己同棠儿说,你做了什么?”

昭贵妃冷冷地抬眸,瞥了一眼高坐的皇帝,如今她已死到临头,再没有什么值得顾虑,哼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你就对得起棠儿的崇敬和忠心吗,你敢对棠儿说你做了些什么吗!你从十年前”

“啪!”

仲元公公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昭贵妃脸上,打断了她将出口的话,而父皇神色未变,默许了仲元公公的擅自惩处。

此时皇帝还没有意识到,昭贵妃知道的远比他想象中要多。

陆棠鸢上前跪在昭贵妃身侧,扮一副母子情深:“母妃,事已至此,你还不知错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棠儿,棠儿一起替您向父皇求情啊。”

他试图挽回现在的局面,无论如何,露华宫的奢华是真,父皇对母妃的宠爱是真,如若真无可转圜,父皇就不会封锁露华宫秘密处理此事。

他还想再扮得再可怜些,谁料昭贵妃竟一把推开了他,疯魔一般瞪圆了眼睛, “你每天就知道驯兽斗兽征战,你只会一味的去讨你父皇欢心,你可知道你父皇根本不在意你如何!”

陆棠鸢敏锐地从昭贵妃的字眼里听出了她在保自己。

没什么感动的余隙,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他便顺势而为,“母妃你冷静一点,你跟父皇解释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对您的好,对棠儿的好,前朝后宫都看在眼里,您也看在眼里呀!”

昭贵妃泪眼婆娑,想再冤枉些,却什么都说不下去了,或许是针锋相对了太多年,她能轻易看穿陆棠鸢的虚情假意,实在恶心他这副假惺惺的孝子姿态。

她的手被五花大绑的身后,发丝蓬乱地跪在地上,却高傲地仰着下巴,看向皇帝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陆弘,你说啊,你敢对他们说你做了些什么吗?”昭贵妃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你快告诉棠儿,他的兄弟姐妹里有几个是亲手足?怎么,你许别人,就不许本宫?”

皇帝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他与昭贵妃之间似乎存在着连陆棠鸢都不知道的秘密。

“陆弘,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啊,你忘了本宫是个医女吗?你服下那药后,身体如同自宫,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皇帝脸上的裂痕成了裂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不敢相信昭贵妃就这样脱口而出,他不敢相信他和薛仲元之间的秘密竟然有第三人知晓,他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陆棠鸢第一次见到父皇这样的情态,他看着父皇慌不择路,竟随手割了衣袍,塞进母妃嘴里叫他闭嘴。

“棠儿你且退下,你母妃之过,你既不知朕便不会降罪于你。”

“父皇……”得了赦令,陆棠鸢却不想走。

这两人之间显然有他不知道的要事,他第一次见父皇这样失态,又震惊于母妃死到临头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地控诉,究竟是多大的把柄在她手中。

可他又不得不走。

他知道母妃此番怕是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如若自己不走,听了更多不该听的,必死无疑的第二个人就是他。

他最后演了一出伤心欲绝:“儿臣遵命,父皇,母妃对您情深意切,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母妃一定要解释清楚啊!”

他扮着悲伤情态离开,却掩不住自己耳力好,末了听见一句。“若我是贱妇,那他薛仲元何尝不是你的奸夫!”

听了这一句,被路面的石板绊得踉跄,一下子往后跌去,摔进了身后阿枭的怀里。

“殿下怎么了。”

他已无瑕训斥阿枭在外开口,抑或离他太近,母妃的话萦绕耳边,他感觉自己脑内的某种东西正在崩塌,父皇和薛仲元?一个阉人?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内殿,回神的时候,阿枭正蹲在他身前,掀开了他的衣袍,隔着裤子按揉他的膝盖。

他以为阿枭贴心,心疼他方才在露华宫跪了半个时辰,谁料:

“对不起殿下,都怪阿枭昨夜不清醒,叫你跪太久了。”

陆棠鸢满面阴沉,将阿枭一脚踢开,“不准再提昨夜!”

第27章 赐死

陆棠鸢踢完又悔,怕阿枭再同他掰扯爱与不爱,闹着不听话,心虚低头去看。

跌坐在地上的阿枭只是乖乖站起来,抹了下眼睛,“那我叫落月姐姐来给殿下涂药,殿下别讨厌我。”

看他这副样子,陆棠鸢倒有些不忍心了,现在形势危急,能站在他这边的人,都要珍

“不用了。阿枭,你在此处陪着本宫。”

虽然阿枭痴傻,没有谋略,不懂世故,但阿枭的战力无人能敌,什么都不用做,只在他身旁站着,就莫名给人一种心安。

仿佛父皇立即下旨,以欺君之罪赐他午门斩首,他也毫不畏惧,因为以阿枭一人之力,护他周全足矣。

他胡思乱想这一通,不过是在给自己壮胆和安慰,可想到此处,他才发觉,阿枭的存在于父皇而言,是一种威胁。

天下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天下子民无论官职都应忠于皇帝,可阿枭只忠于他。

要真是个小侍卫、小太监也就罢了,偏偏一场斗虎,完全暴露了阿枭异于常人的能力,如若能为父皇所用,那阿枭便是宝贝,如若不能,父皇会不会因为忌惮,将阿枭从他身边夺走?

“阿枭。”别人的想法没有定数,怎么揣测都是无用的,他只能先确定阿枭的想法,“你想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吗?”

他隔着宫墙望着露华宫的方向,声音远不似寻常有力,“倘若父皇赐予你更高的官位,让你不必去跟畜生争斗,而是去抵御外敌,成为战争赫赫的将军,享万千财宝与荣华,你愿意吗?”

放在此前的任何一天,他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可是堂堂九殿下,是天降认定的祥兆,父亲是天子,母亲是盛宠的贵妃,身边多一人少一人又如何呢?他根本不在乎。

可现在不一样,露华宫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父皇与仲元公公之间有什么谋划他不知道,他就只能等着,等父皇给母妃一个宣判,给他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