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停说着低叹一声:“其实我时常在想,我哥究竟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和齐墨在一起,当初把我托付给齐墨的是他,现在要拦着的人还是他。”
“下午那会儿我看见你们两个在厨房里……”
江凌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其实是挺羡慕的,但也有点生气。他不能光顾着自己幸福了就不管别人死活了吧。”
“我从小到大没想过跟他抢家产,也不想当什么集团接班人,我就想踏踏实实喜欢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心愿也不能被满足。”
沈韵停越说声音越小,眼眸中透露出的情绪满含失落。江凌的心跟着随之一揪,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安慰他。
于是犹豫了一下,转而问道:“那你……电影学院还考吗?”
沈韵停闻言“嗨”了一声:“考什么啊,艺考的时间早都过了。”
之后语气平静地解释道:“我想演电影也只是为了离齐墨近一点,让他能看见我。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我哥在阻止,而齐墨就只知道躲着我。”
沈韵停说着底下了头扶住后颈,言语中只剩下道不尽的委屈:“我感觉好难啊,真的一步都走不下去了。”
与沈韵停的谈话没有持续太久,待沈时安从爷爷房里出来之时,江凌拍了拍沈韵停后背,带着他一同回到了屋里。
江凌和沈时安之前没在老宅过过夜,玲姨特地把沈时安以前的屋子打扫了出来还换上了新的床单。
江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沈时安刚刚整理了两人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见他走进,顺手从内兜掏出了一个红色小封交到了江凌手里。
“这是什么?”江凌拿着东西在手里来回翻了一下,骤然失笑:“你怎么也给我包红包啊?”
“我为什么就不能给你包红包了?”沈时安说着伸手在江凌发顶揉了揉。
两人身高本来就有差距,他这现在又是给压岁钱又是顺毛的,恍惚间江凌仿佛觉得自己真的像一个被他宠着的小孩子。
“这厚度跟爷爷的没法比啊。”江凌今天心里高兴,也忍不住跟他开起了玩笑。
隔着质地厚重的一层纸,江凌隐约摸到红包里装着的好像是一张银行卡。眉间微皱,刚想开口询问,只见沈时安当着他的面将那红包拆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我名下资产都有专职的证券分析师帮着理财,这张卡上进账的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流水,但里面究竟有多少钱我也没查过。交给你保管,密码是我的生日。”
说完觉得这话好像还有些不妥的地方,于是顿了顿又跟着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改成你的生日或者结婚纪念日。”
江凌将那张卡捏在手里,指腹描摹着上面立体印刻的沈时安的名字。心知不能接,但还是忍不住开始揣摩,他将这么贵重的一样东西交予自己,究竟有着怎么样的用意。
怔忪间,江凌听见沈时安说卡的密码是他的生日,转念一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对沈时安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结婚这么久了,甚至连他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思及此处,江凌低下头几不可察地自嘲笑了笑。
“沈先生不让提”
江凌晚上仅仅睡了四五个小时,初一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准备去给奶奶拜个早年。
他之前有给沈时安提过自己要回家的事情,或许是两人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沈时安心中知晓江凌从未向奶奶提及过自己的存在,所以便很识趣地没有询问“要不要我陪着你”这一类令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临出发前,沈时安把SUV的车钥匙扔给江凌,告诉他油已经加满了,路上注意安全。
而当江凌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的时候,无意中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才发现后座上已经备好了自己回奶奶家拜年要带的所有礼品。
沈时安的用心,全部都不声不响,藏在了生活点滴的细节里。
车子平稳开出老宅大门,江凌思索了一下,趁机给齐墨拨了个电话过去。
表面看上去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给人拜个年,但实际上是想问问他关于沈时安生日的问题。
然而齐墨在听见沈时安老婆初一一大早打电话过来,竟是为了问这么个让人倍感无语的问题,心中也很是疑惑,不由得开口吐槽:“你们两个真不是什么搭伙过日子的塑料夫妻?你怎么连他生日都不知道?”
齐墨这个反应虽然在江凌的意料之外,但细细想来却在情理之中,搞得他一阵语塞,突然就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没结过婚啊。”齐墨在电话那头说着顿了顿:“但据说结婚证上一般不都标注的有双方的生日?”
对方话音落地,江凌突然之间就灵性了过来,心中暗悔。
不知是因为自己没睡饱脑子不够用,还是一碰上跟沈时安有关的事就变得迷糊,竟然连结婚证上有出生日期这么常识性的事情都能忘记。
含含糊糊地应付了两句,江凌心知不能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本想着尽快结束通话,却在临挂断前又产生了犹豫。
“沈韵停他……”江凌一边咬着嘴唇一边琢磨着用词:“昨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哭得挺伤心的。我估摸着,是错过了艺考的时间,觉得可惜吧。”
江凌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自己指手画脚的余地,而且他也绝对不能参与进去,所以只是委婉地说了一下,把这件事旁敲侧击透露给齐墨就可以了。
他这边说完,听筒那头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得不说齐墨这个反应倒是让江凌变成了那个最尴尬的人,一时间让他挂断也不是,再说点什么也不可以,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会嫌弃自己在多管闲事。
半晌之后齐墨在电话里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告诉江凌自己知道了。
江凌暗暗跟着舒了口气,最后扯了点别的,赶紧挂断了电话。
江凌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的时候,奶奶和护工方阿姨并不在屋里,后来给人打了通电话才知道,早上太阳好,阿姨正陪着奶奶在楼下小花园里头散步呢。
把手边的几个礼盒靠在墙边,江凌先是在餐厅父母的遗照前上了柱香,之后拿了钥匙步履匆匆地一路跑到小花园和奶奶会和。
在方阿姨的精心照料之下,奶奶现在病情控制地十分稳定,虽然发病时还是会有迷糊或者在屋里乱折腾的情况,但有她在,已经叫江凌省了不少心。
过年按理来说谁不想和家里人团聚,但方阿姨为了照顾奶奶今年也没回去,江凌心里面感动的同时,行动上也适当表示了一下,给人包了个大红包。
方阿姨看到红包后目光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但还是礼貌性地推拒了一下:“江先生您太客气了,红包沈先生已经给过了,您还给,叫我怎么好意思。”
然而江凌听到对方这么说以后,心下一沉,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问道:“沈时安来过这里了?”
方阿姨了然“哦”了一声:“那倒没有,是沈先生的助理早上给我发了个微信转账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