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传来瓷器碎掉的声音,春兰端着汤盅的手忽然一抖差点把汤盅打翻,她后怕的呼吸都加重几分,在这种关头要是犯了错肯定不会被轻饶,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事。

远远她就看到站在寝殿门口低着头笔挺站着的秋菊,“连秋菊姐姐都被赶出来了,娘娘这次真的气坏了。”春兰心里又多了几分紧张。

“秋菊姐姐,我来给娘娘送安神汤了。”

春兰竖起耳朵听寝殿里头的声音,静悄悄的,她心里没有把握,上次也是类似的情况,刚一推门进去就被突然砸过来的茶杯险险擦着耳朵而过,她的头要是再歪一点肯定会当场见血,平时温柔的娘娘发起火来也是火山爆发级别的伤害,就算她是从小就伺候娘娘的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不然下一个收拾的就是她。

“进去吧,别说不该说的话,娘娘还在气头上。”秋菊好心提醒道,春兰要是倒霉被迁怒的话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嘴上提醒一二。

春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让紧张的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稍微冷静点,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娘娘,安神汤……”

“滚!”

曹妃声嘶力竭的怒吼声让春兰手都成了筛子,汤盅受不了剧烈的摇晃顺着已经倾斜的托盘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汤盅一分为二,汤也撒了一地。

秋菊看情况不对赶紧把春兰拉出来一把关上门,紧闭的房门隔绝不了里头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秋菊头疼的看向春兰道:“娘娘现在气昏了头,你别进去当靶子了,先回去吧。”

“娘娘已经把自己关在寝殿好几天了,不吃不喝的我怕娘娘身子熬不住啊,秋菊姐姐你快想想办法。”春兰急的快哭了,她紧紧拉住秋菊的手央求道。

“这事不是你我能劝的,只能等娘娘自己想通。”秋菊心里的担忧一点都不比春兰少,娘娘从贵妃被降为妃,以往皇上每个月都会来永福宫四五次,现在都要半个月了都没来过一次,后宫里不少人都在看笑话,曹尚书又被皇上打了十大板子罚俸一年,五皇子那边皇上明面上没责罚,但这比责罚还可怕,就像个阴晴不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人人自危。

这次确实是踩在朱界雷点上了,他不允许自己的皇位被人忌惮,就算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也不行。

他还没死呢。

福全站在朱界旁边大气不敢喘,最近不管是朝堂还是养心殿的氛围都很窒息,他知道皇上还在气头上。

都怪曹典那个老东西自作聪明!福全暗暗把人恨上了,要不是曹典搞出这些幺蛾子,他不至于每日战战兢兢的待在皇上身边,连说句话都要在心里斟酌几回才敢说出口。

他现在只敢在心里偷偷骂曹典,曹妃和五皇子他是不敢编排的,一个是皇上的女人一个是皇上的儿子,谁知道哪天皇上就原谅了呢,在皇上身边待的久了他说话小心谨慎的。

就算他是个无根的人也不想这么狼狈的死去。

又到了熟悉的时间福全低眉顺眼的对朱界说道:“皇上,该翻牌子了。”

朱界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笔一顿,折子上的墨水立马晕染开,这折子也不用批了,已经废了,心情不爽的朱界冷声道:“翻什么翻,朕今晚哪都不去,后宫中算计朕的人数不胜数,朕可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这话就重了。

福全赶紧偷偷摆手让小太监捧着牌子下去,眼不见心为静,皇上不想干的事情他不敢硬劝就怕起到反作用。

想到自己养虎为患朱界心里的火就下不去,他硬邦邦的吩咐福全:“你去朕的私库拿一百万两银子送去东宫那边,国库没银子修缮东宫那就朕来给,叮嘱工部的人一定要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不然朕拿他们是问。”

“喳。”

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养心殿里出来后福全眺望远方,站在殿门口守着的福德立马凑上来谄媚道:“干爹,今日的天好看,金黄色的实在是亮眼,您喜欢就多看两眼。”

“做好你份内的事,咱家瞧着这天啊是要变了。”福全说完留给福德一个潇洒的背影。

福德听不懂绕了十八弯的话迷茫的看向天边,这天看起来不容易变啊。

此时的东宫内跟往常一般寂静,用过晚膳后朱灼习惯性在烛火下翻开书本,除了身边的宫女太监偶尔会和他讲两句话,否则他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

顺子对这事很苦恼,在他看来太子殿下太刻苦了,要不是他盯着,太子殿下真的会废寝忘食,每次到了用膳的时间他总要把嘴皮子磨破才能劝的动。

子时都快过去了,朱灼还在盯着书看,顺子苦着脸劝道:“殿下,夜深了该就寝了。”

“无碍,孤再看一会。”朱灼敷衍的回答。

他目前的处境可谓是孤立无援,若是他自己不努力这太子之位早晚会被夺了去,他不想认命。

第517章 来活了

这段时间朱界愈发阴晴不定,一声令下就处理了好几位官员,朝堂上更加波云诡谲,现在官员就算有小心思也都收起来了,他们注重保全自己,现在的皇上可是一点都不好说话,轻易就能把一位高官拉下马。

他们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

杨逸之看杨敬远每日脸色愈发沉重就知道事情的厉害,现在他也不会同杨敬远呛声了,一来他自己当爹以后更懂了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上头一句话他腿都要跑断,什么家庭事业都兼顾那都是痴人说梦,或许他能分身的话还能做的到,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十年内他都不能闲下来,他在礼部,那可是个最讲规矩的地方,但凡有一点差错被骂两句都是轻的;二来朝堂最近的动荡连他都感受到了,几乎每日都有人直呼“皇上饶命。”,嗓子都喊破了还在喊,结果无一例外,皇上连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一个,他爹身为吏部尚书管的就是官员的任免、升降、调动等等,每当有一位官员被处置吏部又得忙起来。

看杨逸之愁眉苦脸的模样南芷柔心里十分担忧,家里最近的氛围有些许变化她已经感觉到了,老夫人天天吃斋念佛不轻易露面,最近都开始活跃了,一会关心儿子一会关心孙子生怕他们出了什么事。

杨家四代单传,因此没有分家这一说,自从她嫁入杨家就等于进了福窝,婆母和老夫人都对她十分慈爱,公爹虽然看着十分严肃但对她也是非常温和,杨逸之就更不用说了,那几乎都是把她当眼珠子疼爱的,她在杨家过的日子比她想的还要更好,朝堂上的事她不懂,很多时候饭桌上公爹和相公讨论的事情她都听的一知半解,因此家里现在气氛为什么变的这么严肃她还没找到原因。

“相公,怎么魂不守舍的,是公爹又训斥你了吗?”南芷柔轻轻帮杨逸之揉着太阳穴,杨逸之舒服的往后仰着靠在南芷柔身上,他把眼睛闭上后才回道:“最近爹烦都烦死了,根本没空搭理我,我在想别的事罢了。”

“平安睡了吗?”杨逸之今天回来的晚没见到儿子。

南芷柔的手已经转移到了杨逸之的肩膀上,她想到儿子心里一软,柔声回道:“平安已经睡了,刚刚睡之前还一直念叨相公你,我同奶娘哄了两刻钟他才睡着。”

“居然还会念着我,真是没白疼他。”杨逸之十分得意。

夜里想到朝中一连串的事情,杨逸之少有的感慨了一句:“老头子还是有眼光的。”不管是站太子还是站五皇子或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站皇上好,他爹就是那位站皇上的。

南芷柔:“ ?”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抱着杨逸之的腰抬起头就在杨逸之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相公,痛吗?”

已经痛得龇牙咧嘴的杨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