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面对面站着互相对望，一时间僵持不下，一方不敢向前走，另一方害怕向前走，气氛变的异常沉默。

“不是，你爹回来你不高兴啊云儿，他怎么会是怪人呢，不是就头发乱了点胡子长了点而已吗，没什么好害怕的，你爹还是你爹，你怕啥呢。”曹氏面对这种不敢相认的情况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别人家都是赶着日子相认，到了赵家却反过来，人就在眼前，却不敢相认。

曹氏苦口婆心的劝解动摇了赵云，赵云小心翼翼地从陈氏背后探出头来，仔细盯着赵高瞧了一会，把心里的恐惧后，才紧绷着脸试探喊道：“爹？”

“哎，云儿，是爹回来了。”赵高哑着声音回道，仔细听的话能听出来他的声音正在颤抖。

得到确切的回复而且还是熟悉的声音，赵云这时候顾不上害怕了，直接飞奔至赵高怀里，赵高看到赵云跑过来的时候已经张开双臂等候，赵高把赵云抱起来后，赵云大着胆子直接就掐赵高的脸，手还在脸上胡乱摸了一通，直到被胡子扎了后才停手。

“爹，你胡子好丑啊，而且还特别扎手，别学村里那些老爷爷的做派，一点都不好看。”赵云有话直说，心里一点都不藏事，她是真的不喜欢赵高留这么长的胡子这手感就不好。

赵高正沉浸在赵云肯亲近自己的快乐中，结果冷不丁赵云就给他来了一刀，心窝子使劲被自己闺女戳，赵高多少有点心塞。

“还有这头发，又长又乱，像个鸡窝爹你是不知道，咱家的鸡窝都比你整齐多了，你知道为啥不，因为鸡窝是我打理的！。”赵云挑剔完胡子接着又开始看赵高的头发不顺眼，她凑近像个小狗似的闻了一下，赵高的头发快半个月没洗过，早就油的都打结了，这味道确实不好闻。

赵云闻过一次后，眉头都皱到一块，吐槽道：“好臭啊，爹你到底多久没洗头了，咋味道都有点发臭了。”

一波接一波的吐槽，赵高不是机器人，他有人的七情六欲，对于赵云的无心吐槽，赵高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他只能对赵云悻悻笑了一下。

“爹，咱别在门口傻站着，回屋说吧。”赵言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让赵高能够有借口逃离赵云的层层追问，“小妹你下来自己走，爹已经够累了，你别让爹抱着，让爹好好休息先。”赵言温声提醒道，他向看又嫌赵高臭又像个考拉似的不肯从赵高身上下来的赵云，父女场面倒是温馨，但是赵高劳累几个月都不知道过的什么苦日子，现在还是得好好休息。

赵云懂事，赵言提醒过一次后就立马从赵高怀里下来改为拉着赵高的手，一边摇一边俏皮道：“爹，回家喽，我们正好在吃饭你也快来吃。”

说完就使出浑身解数把赵高往家里拉，赵高特别配合，赵云一拉他就跟着往前走。

在一旁看着的曹氏点头笑道：“这才对嘛，一家人齐齐整整比什么都好。”

“曹婶，你也进屋吃点啊，我们才刚吃呢。”赵言热情招呼道。

曹氏立马摇头，柔声道：“不了，三郎你们一家吃吧，我家栓子今天也回来了，我还没好好看过他呢，我得回家好好瞧瞧人有没有瘦。”

赵高是和张栓一道回来了的，曹氏正在家里干活，看到两人这副模样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家里就她一个人在，突然来了这么可怕的两个人她心里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当她正想装出凶悍的模样把两人赶走时，张栓一句“娘”就把她定住了。

跟张栓比起来赵高更狼狈，曹氏也是看呆了。

“娘，你先帮我把赵叔送回家吧，我累了，想洗洗眯会先。”张栓说的有气无力，一看就累狠了。

许久不见的儿子说的话曹氏哪敢不听，连声应道：“栓子你好好睡啊，娘这就把你赵叔送回去，你别担心。”

火急火燎的曹氏带着赵高就开始往赵家赶，路上的村民看到他们两人这个搭配都纷纷侧目，不太理解曹氏身旁怎么有个乞丐在，关键是看着感觉还挺熟。

路上不免有好奇询问的人，曹氏都没空搭理她们，只是随便敷衍两句就走了。

现在赵高她已经送回来了，曹氏也不想打扰人家一家团圆，她心里也一直记挂着张栓，恨不得长翅膀能飞回去。

跟赵言说完后她就直接往回跑了，赵言只能看到她跑远的背影，那速度快的活像背后有狗在追。

第227章 觉醒

赵高平安归来，虽然人看起来一身破烂蓬头垢面，但起码人是好的，从徭役中回来还可以能蹦能跳的，实属不易了。

简易吃完朝食，赵言特地配了药包给赵高泡药浴，整的家里全都是一股中药味，不过陈氏等人因为赵言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接触了大量药材，早就对中药味免疫了，甚至还会觉得有点好闻。

赵高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实在是打结的厉害，有些结怎么都梳不顺，赵言索性把那部分剪掉，免得拉扯头皮还痛，赵高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没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好好爱护头发不能剪的讲究，现在他见到几月未见的妻儿只觉得高兴，至于那什么头发啥的不重要，对他来说反正头发还能长出来，现在剪短点也没关系。

泡澡是在屋里泡的，澡盆是赵言之前特意找木匠定做的，能够容纳一个成年男性，因此赵高一点都不束手束脚，他反而觉得十分舒坦，舒服的他只想睡觉。

赵言正在帮赵高按摩，徭役都是干的苦活累活，对身体的负担特别大，按摩能疏通一下筋骨。

水温很舒服，按摩很放松，回到家赵高也心安，渐渐他的眼皮都要闭起来了，整个人都特别惬意。

赵言专注于按摩，人体的穴位他倒背如流，知道按摩哪个穴位能让人最舒服，他专挑那几个穴位，按摩了快小半个时辰以后，他才发现赵高已经昏昏欲睡，那头都要低到水里了。

赵高虽然不胖但好歹也是一个精壮的成年男性，特别还是在睡着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很难抱的动。

“爹，醒醒，别在这里睡，回床上睡吧，床上舒服些。”

赵言只好轻拍赵高的肩膀，温声把赵高叫醒后，给赵高来了一套体贴入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贴身服务，擦身、穿衣、绞干头发等都包揽，每一件事他都特别认真去做，长大以后第一次被人帮着洗澡穿衣，赵高被伺候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活像个机器人，还是手脚特别不灵活的机器人。

把赵高赶去睡觉以后赵言也不闲着，把泡澡水倒掉以后，他立马拿起昨天带回家的书细细研读，争取把每句话都理解透。

古文毕竟还是晦涩难懂，这时候昨天记下的笔记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一看过去昨天的记忆立马回笼，让赵言的学习效率立马提升了不少。

本来读书就不容易，古代现代的教育侧重点不太一样，甚至教材也不知道改过几版，赵言本就学的吃力，再加上一个他及其陌生的作诗领域，他真的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措感。

他想努力学，可作诗这座难以跨越的大山就横在他面前，读了这么多年书，甚至还是学的在别人眼中难读的医学，多少苦他都忍了，但是作诗他现在只觉得无能为力。

赵言不是没想过放弃，按照他的本事不读书也能让一家四口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不再是梦话。

可他刚刚给赵高洗澡的时候，赵高身上的疤痕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那些疤痕虽然不是特别重，可是密密麻麻交错的特别多，多看一眼都容易让人觉得心悸。

每次他问赵高这些疤痕是怎么回事，赵高都只会含糊其辞，只说是不小心摔的。

赵言不傻，怎么摔都不会摔成那样，那些疤痕一看就知道是鞭痕，赵高做事那么老实，肯定是那群眼高于顶的官差拿鞭子乱抽的，可赵高不愿说出真相，赵言也只能不再追问，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声炫耀的事情，可能还会让赵高回忆那段痛苦的日子。

徭役有多苦赵言不知道，可人们对徭役的畏惧，赵高身上的疤痕，无时无刻都在表明着徭役有多么毫无人性，老百姓去一次脱一层皮都是轻的，送命的大有人在。

想免除徭役，现在对赵言来说除了努力别无他法，这事谁都帮不了他，他只有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秀才才能彻底摆脱徭役。

读书并非易事，之前赵言心里还会有点知难而退，现在的他只想迎难而上，他不愿意再送自己的家人去服徭役，不愿意再看到家人被折磨的伤痕累累还不敢明说的苦涩。

如今，化压力为动力赵言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书看起来也不觉得枯燥乏味，细细品读起来还能读出一些趣味。

努力学习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太阳都要落山了，这时候赵言也把笔记整理好了单独写在纸上，不过他用的还是简体字。

“这笔记肯定不能让夫子看到，不然挨批是少不了的。”赵言诽腹道。

“三哥，你写啥呢，我咋看不懂。”赵云突然冒出来把赵言吓了一跳，赵云之前学过一点字，算是有点基础，可摆在面前这张纸上的内容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