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刚刚给顾衡把完脉，正准备把症状记下来，肺痨这种疾病还是比较棘手，治疗的过程赵言一一都记录在册，这样方便他进行研究。

“阿言，你最近有何感悟。”

顾衡突然发问，赵言手一顿，字都写不下去了，他不太理解顾衡的意思。

“感悟？”赵言绞尽脑汁想了一下，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要说感悟他倒没有，只能说是习惯。

“回夫子，学生最近没什么感悟。”赵言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有一种突然被老师抽查的紧迫感，关键是他还答不出来。

等于老师问他学了什么，他回了不知道。

屋里的氛围突然凝滞，顾衡不知道想些什么，一直盯着屋子的房梁看，赵言看着顾衡的脸色，有点紧张。

“怎么会没有感悟呢，生活的酸甜苦辣，经历的曲折离奇，这些都是能好好感悟的。”顾衡不死心依旧想点醒赵言。

被一再提醒，赵言就算是个木头都知道顾衡想要他真的说感悟，可他天天除了跟药材打交道没有其他事情，药材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说采药好累，好疲惫，好想睡。

这样肯定会被顾衡当场逐出师门，一个举人肯教他这个小童生，算他走运了，赵言不敢造次。

见赵言迟迟没有讲话，顾衡默默叹了口气，问道：“阿言，你就不想做首诗吗？”

作诗？

赵言满脑子问号，唐诗他倒是能念出几首，这做诗这完全超出他能力范围了。

“夫子，您说的感悟是想让我作诗？”赵言疑惑道。

“对啊，读书人哪有不作诗的。”

顾衡以前闲来无事就爱作诗，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放松，他觉得赵言应当和他是同路人，这作诗应当是轻而易举才对。

赵言第一次直面读书人的风雅，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冒牌货可能要露出马脚了，毕竟他的肚子里真的没有墨水，让他识药材说功效这些都不成问题，他分分钟就能说出来，可这作诗他真的办不到。

“哈哈哈。”赵言尬笑一声，发现屋子里回荡的只有自己的笑声，更加尴尬了，“夫子，那个，我不太会作诗。”赵言都想点一首独角戏送给自己了，这场面太尬了，他现在只想逃离。

顾衡对于这个答案倒是有些意外，按理说县试要求作诗，赵言既然能考过县试，这作诗应当不成问题。

说了一通，顾衡有点累了，疲惫道：“下次再说吧，你回家好好看看书先。”

看来是自己的表现让顾衡非常不满意，赵言只好灰溜溜收拾完东西赶紧跑路，顾慕灵本来想留他吃一顿饭好好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结果没一会的功夫赵言影子就不见了。

找不到人，顾慕灵只好找顾衡打听情况，“爹，赵公子呢，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顾衡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散道：“估计是怕我提问吧。”

顾慕灵：“？”

莫名其妙的回答，今天两个人都有点奇怪，一个跑没影，一个讲话没头没尾。

第215章 细雨

这段时间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让人平白无故觉得压抑，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路面，泥土变得泥泞，一脚踩过去，草鞋一下子就裹满了泥土，稍有不注意，还有可能滑倒。

路上行人匆匆往家赶，路上只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赵言今天上山忘记带蓑衣，经过雨水的浸润，走在山路上尤其要注意脚下的路，赵言不敢冒险，只好停在原地。

他才刚上山没多久，雨就纷纷落下，此时他的背篓只采摘了一点药材，连最底部都没有填满。

药材和自己之间做出抉择并不难，赵言毫不犹豫就把背篓里面的药材全部倒出来，背篓空出后他直接拿背篓从自己的头上扣下来，当个临时避雨的地方，虽然作用不大，好歹能挡点雨。

现在雨虽然不大，但是下的很密，刚刚倒出来的药材已经全被雨水打湿了，显得叶子更加翠绿。

这时候山里的风不但裹着青草树木的味道，还不断输送着凉意，赵言的衣服刚刚就被打湿了，风一吹彻骨的凉意让他只能抱紧手臂取暖，头上还扣着背篓，他使劲缩小自己让背篓帮忙遮挡风雨。

山里的树木虽然种类繁多，但是能躲雨的地方赵言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是没有的，雨天不止路滑，雷电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赵言不想冒险躲到树下。

在他看来，那跟送人头没有区别。

等到雨过天晴时，赵言腿都蹲麻了，缓了好久才站起来，脚底的麻意依旧让他十分难受，只好用力甩了甩两条腿，希望能减少麻意。

这种天气干起活来有诸多不便，赵言把背篓背好就准备下山了，他衣服已经完全湿透，需要赶紧换身干爽的衣服，最近的气温变化较大，正是容易感冒的时候，得多加注意才行。

家里除了赵言出门外，其他两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陈氏和赵云坐在屋檐下，吹着风望着天，实则是在等赵言。

“娘，三哥怎么还没回来，这雨都停了。”赵云伸出手到屋檐外，好久都没有雨点打湿她的手，她边说边晃着两只脚，椅子不矮，赵云这时候个子不高，她的脚碰不到地面，下雨天陈氏不让她出门，她只能坐着晃脚自娱自乐。

陈氏正在整理咸鸡蛋，上次腌制的一批已经好了，她现在有时间，就想把坛子清理出来，继续腌制下一批，最近家里的鸡天天生蛋，陈氏第一次体会到了鸡蛋太多的愁闷。

最近都是阴天，鸡蛋还能储存久些，一旦天气热起来，鸡蛋就容易坏掉。

她们家现在就三个人，每天都吃鸡蛋也容易腻，腌制咸鸡蛋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听到赵云嘀咕的话，陈氏停下手中整理鸡蛋的动作，伸长脖子往门口望去，结果外头风景依旧，但还是不见赵言的身影。

她复又低下头，继续动手整理咸鸡蛋，“再等等吧，估计在路上了。”

赵言一回来，就受到了瞩目礼，陈氏和赵云都直勾勾的盯着他。

“咋了，我脸上有东西？”赵言用手随便一抹，手上依旧是干干净净。

陈氏用盆里的清水洗了手，看赵言被雨水打湿显得深色的衣裳，催促道：“你脸上没有东西，三郎快进来，你衣服都湿透了赶紧去换一身。”

接着陈氏扭头看向悠闲晃脚的赵云，“云儿，快去灶房把娘煮好的姜汤端一碗过来，你三哥淋了雨，得喝点姜汤驱驱寒。”

“好。”赵云清脆地应了声，腿也不晃了，立马从椅子上下来，麻溜跑去灶房。

灶里头柴火已经烧完了，只剩一些木炭还在发散余热，因此锅里的姜汤依旧还是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