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沂探了探身子,盯着她怔愣的黑瞳,意味深长道:“再说了,在你离开白塔之前,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你弟弟是怎么完成任务的吗?他可是我见过……做任务最狠的人。”

“离开白塔?”

她敏锐地抓住他话里的前提。

“呀,我怎么说出来了?”

申沂装出一副夸张的、不小心泄露消息的样子,又立刻笑眯眯地回答:“你没听错,白塔高层考虑了你之前的申请离开白塔。这次任务之后,我们会根据你近几年的行为记录,判定你的危险指数,如果达标,你就可以放心离开这里啦。”

“……”

申沂也不在乎她的沉默,继续自顾自地笑着说下去:“说完了我的请求,还没说帮陈小姐解决问题的事情呢……我调查过了,杨将确实滥用职权,擅自把你和他的亲属调换岗位,还扬言要开掉你和那位无辜的工作人员。”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虽然他行径恶劣,但我还没撤掉他岗位的权限……”

话音一转,他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不过呢,我可以给你和那位工作人员找一个工资更高、更轻松的职位。”

说了这么多,申沂还是没等到陈尔若的答复。他耐心地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陈尔若,说:“陈小姐,你当然可以拒绝我,去找你弟弟陈宿说明情况,以他的能力,他可以为你解决一切问题,但……”

陈尔若轻轻打断他的话:“我答应你。”

她抬起头,清晰地说:“我答应你,下次任务,帮你们照看……陈宿。”

白塔高层会把这桩事处理得更妥帖。

如果这次任务结束,她就要彻底离开白塔……那她也没有必要、也不想,再去求助陈宿了。

她想。

既然走向陌路是既定的事实,那他们的关系结束在这里,就很好。

不至于太过伤心,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她再次确认:“但你们要遵守承诺,帮梁刚、也就是那个工作人员,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

听完陈尔若这番认真到可爱的话,申沂猛地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她的指尖,幽蓝的眼睛柔柔地盯着她:“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帮忙,陈小姐。”

陈尔若像被烫到了一般,嗖的抽出手,仓促退后几步,神情僵硬地看着笑容不变的男人,被吻的指尖隐隐发麻。

“考虑到你弟弟可能并不希望我们把你放进队伍,这件事,还请陈小姐不要告诉他。”申沂却若无其事地懒懒靠回椅背,“到时候,你只用混进后勤队伍里,在暗处替我们盯着他就好。”

他定定地看着她袖口处微微扭动的地方,骤然一笑:“放心吧,陈小姐……这项任务,不会很麻烦的。”

-

走出控制中心大门,毛毛就迫不及待地从陈尔若袖口里窜出来,又被她摁着脑袋强制摁回去。等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才松开袖口,任由毛毛爬到她手心。

大片树荫遮出阴凉处,陈尔若坐在路旁的椅子上,警告地看着手心里乖巧吐蛇信的精神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准随意出来?”

它可怜巴巴:“嘶嘶”

「可是那个坏人……」

陈尔若这是第一次打断它,她的语速很慢,却有些严厉:“毛毛,白塔高层一直在盯着我们,我被调岗的事情他们不一定真不清楚,甚至可能是他们在纵容杨将。包括今天的事,怎么会巧到我刚出事,他们就找过来?”

毛毛蔫蔫地趴下来,小脑袋放在她手心。

陈尔若一直知道她的精神体很聪明。

正常哨兵向导的精神体虽然有智慧,但也很少能达到与人沟通的水平。这些年,毛毛的体型不见长,智力却越来越接近儿童。

看着小黑蛇心情低落地趴下,陈尔若也意识到自己说重了,立刻软下声音道歉:“对不起,毛毛,是我情绪不稳定……我不该凶你的。”

它缓缓抬起头,歪了歪脑袋:“嘶嘶。”

「没关系的。」

陈尔若当然看出它还有些难过:“你是不是还气今天我受伤的时候,没把你放出来?”

毛毛佯作不解地吐了吐蛇信。

“……你想报复回来?”

它立即兴奋地摆起尾巴:“嘶!”

陈尔若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好,那就报复回来。但是你要答应我……”

她轻轻摸着毛毛身上冰凉的鳞片,慢吞吞地说:“……不准杀人。”

08 “真是对不起啊……但是我答应了毛毛,让它咬你一口泄愤的。”

08 “真是对不起啊……但是我答应了毛毛,让它咬你一口泄愤的。”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后场的工人陆陆续续离开,杨将烦躁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口袋里,手机嗡嗡震个不停,他不耐烦地掏出来,却在看见屏幕上的名字时,眼神瞬间变得和蔼,他拿起手机贴在耳旁,笑呵呵地问:“小怡,怎么啦?”

“表哥……我想问问,关于陈尔若的事。”

听到杨怡说自己拿了陈尔若的首饰,不知道该怎么办,杨将只觉得她担忧过度,无所谓地说:“小怡啊,不瞒你说,那个陈尔若今天已经被我开了。这段时间我仔细观察过了,她就是个穷酸货,身上没一件值钱的东西。”

“可是……”

杨将一边走一边说:“就算那首饰是给她的,你留着也不用怕,日后有什么责任表哥帮你承担。小怡,你都已经占了她的位置了,还担心这些做什么?我答应了你爸妈,说要好好照顾你,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啊。”

好不容易把人劝好,杨将挂掉电话,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后场的偏僻地方这里有一道极深的裂痕,工人们都怕不小心掉进去,几乎不往这边来。

周围的工人都走光了,整个后场空无一人,杨将瞧着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只觉得后背冷风嗖嗖,有些心悸。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他却突然感觉周围有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