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缓了几分,“我不?能?离开太久,你歇一会儿,我等会来接你赴宴。”
沈瑶连忙起身送他,谢钦行?到珠帘外,扭身过来,活脱的姑娘双手绞在一处,这一身海棠红的裙衫将她的明艳衬托了极致,简直不?可方物,“忘了告诉你,我习武之事除了身边亲随,其余人不?知,你不?必担心我。”
沈瑶双手换到身后绞着,朝他讷讷点头,“好,我知道?了。”
霞光悄悄往窗内一探,从她面颊掠过一层光晕,若照影惊鸿。
谢钦一走,沈瑶心下打鼓,连忙催碧云去外头打探消息,留杏儿伺候她沐浴更衣。
大约是酉时三刻,碧云轻手轻脚摸入了内室,趁着杏儿出去沏茶时悄悄与她道?,
“东宫那头并无消息传出,奴婢去太医院晃悠时听得东宫传了一位太医过去,看模样鬼鬼祟祟,怕是不?敢叫旁人知晓。”
果然叫谢钦猜对了。
“行?,你今夜留在别?墅歇着,让杏儿随我去宫宴。”
碧云小?脸发苦,“奴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刻都不?敢离开您,您就叫奴婢跟着去吧。”
沈瑶也舍不?得丢下她,“那你快些?去换衣裳。”
碧云连忙钻去厢房,匆匆擦洗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陪着沈瑶去探望谢京,谢京已醒了过来,得知沈瑶赢了卓云郡主,替她报了仇,激动地抱着沈瑶撒娇,
“还得是我家瑶瑶才能?护得住我。”
沈瑶哭笑不?得,二夫人又遣人来催,沈瑶只得往前厅去,刚到厅堂,果然瞧见谢钦立在门口等她,谢家几位爷簇拥着他在说话。
待沈瑶与二夫人迈出,谢家几位爷连忙行?了一礼退让开来,谢钦带着沈瑶往行?长秋殿去。
路上谢钦告诉她,“太子按而不?表,声称方才回行?宫路上瞧见一只麋鹿,追了过去,不?小?心为猎户铁钩伤了手掌,伤得不?轻不?重,不?能?与宴,陛下派人过问?了一下,并未放在心上。”
沈瑶彻底松了一口气。
东宫这头,太子疼得昏过去数次,每每醒来便将谢钦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他当然知道?是谢钦所为,至于那铁簇,他也查了是蒙兀一个部落所用,眼下皇帝正要跟蒙兀握手言和?,他不?仅不?敢声张,甚至还得想方设法遮掩,生怕这事被人知晓,弄得他为父皇所厌弃。
“心狠手辣,老奸巨猾!”
太子捧着被洞穿的手掌,疼得整个手臂发了麻,额尖汗一阵又一阵往外渗,“待孤..御极,谢家..一个不?留....”
心腹属官却不?以为然,他屡次劝太子学三皇子,摆出大方的态度恭贺谢钦,彻底放弃沈氏,哪怕不?能?将谢钦争取来东宫,只消他不?从中掣肘,太子的位置也就稳稳当当的,偏生太子不?听。
眼下太子吃了这等苦楚,属官也不?敢触他霉头,只能?按下不?语。
恰在这时,殿外内侍来禀,说是吕尚书求见。
属官心神一凛,“殿下,今夜宴席,合该您代天子与使团敬酒,您这不?去,好事自然落到三皇子头上,吕尚书怕是为此事而来,您瞧该怎么着?”
太子现在谁也不?想见,他背过身卧着,“告诉他,孤睡了,无论什么事等孤养好伤势再说。”
属官两头不?敢得罪,寻了个得体的借口,将太子的话润色一番,打发了吕尚书。
吕尚书心中存疑,问?属官道?,“太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去狩猎?若是贼人算计,定?要实话实说,决不?能?叫殿下吃了这个哑巴亏。”
在吕尚书看来,定?是三皇子算计太子,行?刺储君罪同谋反,闹出来便是将三皇子拖下马的最好机会。
属官苦笑不?已,“尚书大人误会了,殿下真的是自个儿受的伤,与他人无关。”
吕尚书无话可说,气急败坏回了席。
长秋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屈屈手掌受了点伤,皇帝没放在心上,况且前不?久皇帝从东厂得知东宫与吕尚书在暗中拉拢谢钦,为谢钦所拒,拉拢当朝首辅是何意?,莫不?是想早日取代他这个父皇?心中对太子越发不?喜了。
皇帝不?知,这是谢钦故意?透露给东厂眼线的消息,目的在于离间皇帝与太子。
长秋殿内,男女分席,当中以一方珠帘做挡,皇后没来,宫宴便以太子之母戚贵妃为尊,沈瑶今日大放异彩,前来给她道?喜的人不?在少数,就连上方的两位贵妃也捧着她夸,赞她为大晋壮威,两位贵妃跟在皇帝身侧,可是亲眼瞧见沈瑶挫卓云势头后,蒙兀那股嚣张劲淡去不?少,皇帝这回对沈瑶格外满意?。
武力压制了对方,回头商贸谈判便有了筹码。
酒过三巡,那卓云郡主竟然不?顾腿伤,上台表演了一段胡旋舞,大约是骑射输了脸面,想在这里找回场子,就连皇帝也不?得不?夸她几句多才多艺。
卓云郡主原还想在晚宴上拖着沈瑶比一番才艺,后来被兄长再三警告,叫她莫将谢钦得罪狠了,否则回头互市商贸被谢钦作梗,可就丢了大局,卓云郡主只得作罢。
既然卓云郡主表演了才艺,中原姑娘没有退缩的道?理?,有人抚琴,有人献舞,个个搬出拿手好戏,精彩纷呈。
比起草原女子,中原姑娘胜在柔情似水,惹人怜惜。
蒙兀与女真使团瞧了,不?得不?感慨一句,“还是中原水土养人。”
皇帝喜不?自胜笑。
宴席过半,蒙兀与女真的使团拉着三皇子与大晋官员上台载歌载舞,皇帝见气氛融洽也就准了,夜越深,宴席上杯盘狼藉,乱成一团,
女眷这边也没了先前的拘束,各家女眷凑在一处,三三两两或唠家常,或看表演。
宴席快接近尾声时,一白衣女子款款上了台,她上台后,殿内莫名一静。
沈瑶被灌了两口酒,这会儿有些?熏熏然,她察觉殿内蓦地静了下来,推着身旁的谢文敏问?,“怎么了?”
沈瑶原坐在上席,后来越来越多的夫人小?姐给她敬酒,谢家人晓得她不?胜酒力,将她搀到一边,由?能?喝的几位奶奶替她挡酒。
谢文敏也吃了几杯,只觉南面宽台上的白衣女子惟妙惟肖,纤细的身影不?停在她眼前拉扯割裂,略有几分熟悉,却又好像认不?出来,她摇了摇头,“我不?晓得,你问?五嫂。”
崔氏能?喝,被二夫人安排替沈瑶挡酒,恰恰坐在沈瑶左侧,沈瑶将脸转过来,还未开口,崔氏倒是饶有兴致给她介绍,
“她呀,是大嫂娘家的小?姑奶奶,当年宁老太师的幺女,她自幼便定?亲给了荥阳郑氏家的二公子,只是宁姑娘大约不?喜欢他,不?仅婚后未同房,竟还主动给丈夫抬了几房姨娘,前不?久二公子病故,她便回了宁家。”
沈瑶对旁人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感觉大家对这位宁姑娘好像格外不?同,仿佛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