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夏野轻轻的问,他明白池昼是什么意思,或许池昼已经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理智告诉他自己不应该这么问,这不是一个体贴的恋人应该说的话,但他很难控制自己这种感觉。这种想看见池昼更多的温柔的感觉。
“我来得太晚了,夏野,”池昼说,“如果我早一点过来,你就不用面对这些了。”
“嗯?”
夏野忽然抬起了头,普罗米修斯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将他小心翼翼的托在掌心。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黑龙给了我你的坐标,”池昼轻声说,“黑塔中存在时空隔离,我们刚刚不在同一个坐标系上,找到你花了一点时间,下次我会快一点。”
普罗米修斯抬起手指,动作笨拙又温柔,轻轻抚过赤霄红莲的背。
夏野“嗯”了一声,很奇怪,他明明没有见到池昼,只是靠在普罗米修斯的身上,却奇异的感觉自己被安抚了。
“没关系,都结束了。”
夏野的声音很轻,脊背微微颤了一下,赤霄红莲跟着他的动作颤动着,通过普罗米修斯手指上的传感器,传递到池昼的手心。
“池昼,你在圣湖湖底,经历过跟我一样的事,对吗?”
十分钟前。
夏野跟随着守门人走进了那道圆形拱门。
拱门没有具体的形状,与其说那是一道拱门,不如说那是一道由光线构成的虚无入口。
“欢迎来到我们的家。”
守门人摘下兜帽,露出那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以一种戏谑嘲弄的眼神看着他:
“夏野,我们等你很久了。”
虽然拥有人类的外形,但它的声音是机械电子音。
“你知道我是谁?”夏野声音平静,好似跟一个和自己长着一样的脸的“人”对话,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守门人显然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眉头狠狠的皱起来,很奇怪的表情,夏野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还能做出这样的表情。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夏野,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守门人龇牙咧嘴的笑起来,“你不是很喜欢池昼吗?你看,他在这里。”
守门人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推开面前的门。
事实上,他的面前并没有门,但随着守门人的手势,一扇黄铜大门凭空在他眼前出现,像是电影慢动作一样,缓缓打开。
黄铜门内,是一片澄澈的湖水。
深蓝色的湖水,灌满了整个房间,夏野站在房间门口,透明的结界像是塑料薄膜,禁锢住了蓝色的湖水,让它没有办法蔓延到不该去的地方。
“进去啊!”守门人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
夏野冷冷的看了它一眼,它的脸上挂着一种怪异的笑容,像是在看什么好戏。
“不敢进去吗?”守门人阴森森的笑道,“人类啊,你们人类都是这样,看似英雄伟大,实则胆小如鼠!”
“闭嘴,”夏野抬手掐住了它的脖子,“你话太多了。”
守门人桀桀桀的叫了两声,一张脸憋得通红,夏野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他松开手,声音比冰更冷:“带路。”
守门人恢复了呼吸,却仍旧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我可没有义务陪你进去,那是你的哨兵,你爱要不要。”
夏野只犹豫了一瞬,便踏进了冰冷的湖水。
他没有选择,不可能拿池昼的生命冒险,即使这里面可能并不是真的池昼,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没有选择。
湖水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夏野觉得不对劲,消毒水是彻彻底底的人造用品,不可能出现在外星生物的巢穴之中,它们的科技树上不存在化学。
无边无际的湖水之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一个又一个泡泡从湖底冒出来,不出几秒钟便还缓缓破裂。一切都遵循着物理法则。
非常奇怪的感觉。他们自从来到外星生物的巢穴之后,整个世界便不再存在物理和科学,外星生物的世界似乎脱离了物质的一般规律,只以精神逻辑为准则。
夏野往前走了几步,随着他的脚步,湖水变得越来越冷,毫不留情的带走他身上的温度。
“池昼?”
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但有一束微弱的光,缓缓在湖底亮了起来。
发光体离他不远,只是寥寥几步,夏野已经走到了它的面前。
培养皿。
熟悉又陌生的培养皿,龙固镇污染事件中,他曾在“首领”的实验室里见过,只是,这一次的培养皿中,装着的不再是他。
而是池昼。
整整一排的池昼。
无数个培养皿中,池昼呈现出无数种不同的姿态,幼儿、少年、青年、中年、乃至老年,夏野一言不发,端详着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
“你要我看的就是这个吗?”他转过头,平静的问守门人,“你们把圣湖下的实验室搬过来了?”
“看来他跟你说过不少啊,”守门人笑嘻嘻的说,“圣湖的事,在我们的世界树上可是里程碑事件!妈妈被他杀掉了,心脏被他做成了刀刃,你说,他怎么会想到这么绝妙的主意?妈妈可以吃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们都害怕妈妈,他用妈妈的心脏做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