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卑微的话语从公爵口中吐出,带着低声下气的请求,若是被城堡里那些倾慕公爵的女仆听到了,不知道要碎掉多少的少女心。她可笑的、荒诞的、被欺骗、被伤害的人生,不知道被哪个收了钱的吟游诗人添油加醋,竟然成了一首浪漫的爱情长诗。痴情专一的公爵和不谙世事的少女,跨过那巨大的年龄差,勇敢无畏的选择结合。饶是莎士比亚,看到这一出荒诞不经的戏码,都会被气的跳出棺材。可笑的是那些京城里那些待嫁的、未婚的omega小姐却信以为真,送上了令沈清容作呕的祝福。
愚蠢到令人发指。
羡慕吗?万人之上的公爵夫人?应该有很多人羡慕吧。
福气吗?给你你要不要?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爱你,我不会爱上一个用权力和暴力来威胁我的人。”沈清容稍微用了点力,刀锋划过柔软的皮肤,丝丝缕缕的血丝流淌下来,艳丽的红色刺伤了公爵的眼睛,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顺从的往后退,一步步,直到推到了门边。
他被逼到了悬崖,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不过你可以期待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或者说日久生情,无可自拔的爱上你。”
“没关系,我不介意。”
沈清容放下了刀,夜深了,她对公爵露出了一个微笑。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沈清容对他露出的笑容一样。
“毕竟希望越大,绝望才会越深。”
我真的很想看你临死前,那张绝望后悔的脸。
十月,临产期到来之前,沈清容被送进了医院的高级病房。
分娩那日,守在手术室门外的人很多,伊万公爵、卫明溪还有她的母亲,卫淑仪。顺产,半麻醉,整个医院的走廊都能听得到痛苦又压抑的尖叫,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叫声凄厉沙哑,像受尽酷刑而死的女囚。公爵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就差忍不住直接冲进去质问为什么痛,卫明溪稍显镇定一些,站在门外没有动静,只不过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
五个小时,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宣布了这一切的结束。护士特别高兴的通知公爵,是一个女孩,也是一名alpha。她是公爵的嫡长女,不出意外,在公爵死后,会由她来袭承公爵的爵位。
“伊泽尔。”
“这就是我女儿的名字。”
公爵抱起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满目爱怜,这是他和容容的孩子,他们从此之后密不可分的纽带和见证。他会用生命去爱这两个人,直到死亡的尽头。
沈清容醒来后,看到病房里站着一排她不想见到的人,冷漠的闭上了眼睛。一个是她曾深爱着的,却把她送给别人的表姐,一个是将她强行送到城堡的母亲,最后一个,强奸犯,恶魔,在她内心已经判处了死刑,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的罪人。
“容容,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
“容儿,公爵在关心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清容,你要不要喝点水?”
吵死了。
沈清容握紧了手,她想发怒、发狂,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的大叫,告诉这群人渣她有多恨他们,恨到想和这群人同归于尽。多少次,沈清容站在窗边,都想打开窗户一跃而下,结束这屈辱而荒唐的人生。但是她没有,她忍了下来,她要报复这三个人,让她们体会到自己当初的绝望和痛苦。
“孩子呢?”
沈清容坐了起来,公爵当即命人把伊泽尔抱过来,奶妈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到了沈清容的怀中。她低头仔细端详自己的女儿,哪里都小小的,白白嫩嫩,睁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她的女儿。
沈清容突然红了眼眶,差一点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从她身体里出来的,她的女儿。
无论如何都会爱她、喊她妈妈、什么事都会优先替她着想的女儿。
“复复。”
沈清容突然说,“她叫沈复,死而复生的复。”
也是复仇的复。
“可是公爵已经起好名字了,伊泽尔,怎么能姓沈呢。”卫淑仪斥责道,“小泽尔将来可是要继承爵位的,容儿你别闹。”
“没关系,容容喜欢就好,沈复也不错。”
“哎呀公爵大人你不用惯着她,王室那边肯定要登记的,不能姓沈。”
大人之间的争执吵到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她嘴一瘪,扯着嗓子就开始哭,眼泪却没见有多少。沈清容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她,奶妈此时凑了过来,小声地说。
“可能是饿了,刚才没怎么喝奶。”
“没关系,我来就好。”
她解开纽扣,露出丰满圆润的乳房,公爵和卫明溪瞬间感觉到一丝不自在,纷纷移开了视线。嫣红的乳头送进了婴儿的口中,聪明的小宝贝立刻停下了哭声,用力的吮吸着,啧啧有声。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沈清容擦拭干净,低下头,在女儿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复复,多吃一点,快快长大。
长大后来保护妈妈、爱妈妈,把所有欺负过妈妈的人。
全部杀光。
0002 这么多年,总觉得看腻了
02.
阳光明媚,春意盎然,又到了蔷薇盛开的季节。和煦的阳光盈满了整个草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在这片草地上撒着欢到处跑,身后跟着一群提着裙摆的女仆,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距离这么远,似乎都能听到伊泽尔欢快的笑声,难得的休息日,她一定很开心。草坪一旁的大树下,竖着一顶白色的遮阳伞,隐隐约约能看到蓬松的裙身,公爵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那里,试图透过伞面,看到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公爵大人,您有在听吗?”
下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深思,公爵回头,这才注意到会议室里的成祝。英挺的剑眉轻蹙,他居然在下属面前犯了这样的错误,实在是有些不应该,舒展眉头,公爵转身,将纯白的窗帘拉上,他坐下,将头顶的军帽摘下,端正的放在红木制成的办公桌面。上面的国徽和肩膀上的功勋章,闪烁的光芒,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耀眼。
“没有,你可以重新说一遍。”
成祝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从入伍那一年就跟随在公爵的身边,这么多年,经历了王权的衰落和议会的兴起,从来没有见到公爵在工作的时候心不在焉。果然是因为夫人吗?那句古话诚不欺我。
美人乡、英雄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