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允愣住。
陈贤树阴霾道:“爹要杀她, 去中原是她唯一的出路。”
此话一出, 陈贤允整个人都惊呆了, 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陈贤树冷笑, 阴阳怪气?道:“当年爹让我去京中奔丧, 他明知我会死,还是让我去了。
“四郎啊四郎, 以往我一直以为爹是偏袒三?郎, 后来?才悟明白了, 他谁都不偏袒, 他只偏心自己。
“现在?南方已经安定,九娘却没有参政,州府里?再无她的立足之地。且她又是女?儿?身, 你认为,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这?番话彻底震碎了陈贤允的三?观,惊恐地瞪大?眼睛,讷讷道:“可是九娘为惠州付出了那么多……”
陈贤树打断道:“那又如何?”
陈贤允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沉浸在?难以置信中。
陈贤树冷酷道:“你是不是今天?才忽然发?现爹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你告诉我,九娘为何要北上,她为惠州付出了所?有,为何要去中原送死?
“四郎,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的爹就是一个伪君子。现在?九娘已经没有用处,但她为惠州立了功,州府里?不少文?臣武将都是她提拔的,爹决计不会明目张胆杀她。
“但杀人有很多种,表面上看是九娘自己求死,你仔细想想其中的道理,便能窥探一二。
“以往爹纵容九娘,皆是因为她有用处,如今在?南方爹已经是真正的诸侯霸主。若让九娘参政,势必会结党,那些?人会不会效忠爹两说?,他怎么可能容许子女?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陈贤允听得眼皮子狂跳,“大?哥你别吓我。”
陈贤树缓和表情,“我是在?提醒你,九娘的下场,便是我们的下场。”
陈贤允垂死挣扎道:“可是爹给了她兵去的啊。”
陈贤树失笑,“四郎天?真,那些?兵没有粮草的话,还会跟着去吗?只要爹愿意,随时都可以断绝粮草供给。
“像九娘那样的人,谁都不会杀她,因为会脏手。爹不会脏自己的手,便让中原的胡人去做这?件事。一来?可以保全九娘的忠义,二来?可保全父女?情义,三?来?可稳住她收揽的文?官武将。
“就算最后丧失了那几千兵,爹也是稳赚不亏,总比让九娘这?颗刺扎在?心里?头好。”
他的话字字如针,扎到陈贤允的心窝子上,原本幸灾乐祸陈九娘要倒霉,结果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也会跟着倒霉。
因为陈贤树冷冷道:“待九娘被除,下一个就得轮到我们二房了,一旦爹称帝,三?郎就是太子,他岂容忍得下我们?”
陈贤允抽了抽嘴角,“那我们要怎么办?”
陈贤树不答反问:“你觉得爹会偏袒我们吗?”
陈贤允答不出话来?。
陈贤树:“这?些?年我早就看透了他,求人不如求己。”
陈贤允:“可是……要如何求己?”
陈贤树没有答话,只看着他。
陈贤允鬼使神差地打了个哆嗦,他忽然觉得自家兄长愈发?叫人看不透。
事实也确实如陈贤树所?料那般,入冬的时候陈恩称帝了,大?力赐封文?官武将。
京中所?有官员集体晋升,不过跟陈皎有关的官员被压了不少。按说?方世林的官职应该会提升的,但被压了。
为了抑制郑章的权势过大?,崔珏、余奉桢被赋予宰相之职。像沈乾敏、郑威这?些?武将则赐封将军。
京中大?肆赐封,而冒着严寒北上的陈皎等人则艰难前行,他们打算先到昌定驻军。该地已经脱离了陈恩的管辖,已经处于北上的范围。
凛凛寒冬,周边环境实在?恶劣,军队暂且驻扎。陈皎差人把木炭捶打成粉末,尝试着配置火-药。
李士永他们收集来的硝石还不够纯,需得熬煮提纯,这?差事裴长秀会,亲自熬煮硝石。
她心里头虽然憋了满腹疑问,但见陈皎认真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胡宴过来?,见裴长秀煮硝,好奇问:“这是煮的什么呢?”
裴长秀:“硝石,解毒消肿,提炼来?做药。”
胡宴:“???”
他装了满脑子问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的李士永把研成粉末状的木炭送到陈皎的营帐里?,她觉得还不够细,让他再过筛一遍。
军队里?配备得有军医,马春到军医手里?讨来?药称。
鉴于是做试验,初期用不了多少材料。陈皎从脑中搜索近代史关于火-药的配置,隐约记得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最佳配比是百分之七十五、一十和十五。
她不敢确定做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用,但她具有极强的执行力,先搞了再说?。
要知道那三?样东西是见不得火星的,陈皎不敢用铁制品,用的木杵和铜盆。
她用药称一一把木炭和硫磺硝石称制,将其倒入铜盆中,而后添入适当的水搅拌混合,就跟做面食一般。
直到把三?种东西都搅拌均匀,让它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后,那坨黑黢黢的“面团”才算初步完成。
面团需得晾干才能使用,她将其分成小团平摊到一块布上。
接下来?就是等待。
在?等待火药干燥期间,裴长秀就地取材,亲自去砍来?一根粗壮的毛竹,从竹节处斩断。陈皎把它当成放置火药的容器,相当于一个鞭炮。
鞭炮需要引线,她从马春那里?取来?绵线,将其相交编织到一起,再用少许火-药兑t?水成糊状,把绵线浸入糊糊里?滚动,使其沾上火-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