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祖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弄成了这般?!”
徐昭道:“赶紧把你家主子送回去。”
马春还?想?说什么,徐昭用眼神止住。陈皎演上瘾了, 委屈得?不行,一路哭哭啼啼的,引得?家奴们揣测。
书房里的陈恩脸青面黑,指着外头骂道:“那孽女?简直要反天,连她?老子都敢打?,以后是不是还?得?骑到我头上去?!”
崔珏瞥了一眼郑章,知道定是他在背后说了什么,若不然不至于一回来就跟炮仗似的。
高展忙去拿冰块给陈恩敷脸消肿,方才陈皎下了狠手,两?巴掌打?得?像猪头一样,着实有些滑稽。
陈恩觉得?颜面过不去,不耐烦把郑章打?发了下去,看崔珏不顺眼,也把他赶走。
二人只得?退了出去。
一个别驾,一个治中,本是淮安王的左膀右臂,但因着立场不同,面和心不和。
离开碧华堂后,郑章阴阳怪气道:“崔别驾当真好胆量,连朝廷官绅都敢去动,老夫佩服。”
崔珏不卑不亢道:“郑治中言重了,也得?多亏你指路,魏县才能有今日?的太平。”
这话刻薄至极,暗讽他明?知魏县是什么情形,还?把陈九娘扔过去,结果人家做出功绩来又不痛快了,从中作梗,小人行径。
郑章颜面绷不住,甩袖而去。
崔珏挑眉,故意道:“郑治中走好,陈九娘能有今日?的风光,全仰仗你扶持,这份大恩,她?应该感谢才对。”
郑章扭头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崔珏行拱手礼。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陈恩捂着自己的脸,同余奉桢抱怨,“老余你说我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连她?老子都敢打?,简直要反天!”
余奉桢:“九娘子的性情确实太过泼辣狂妄。”
陈恩:“何?止是狂妄,简直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余奉桢说了句公?道话,语重心长道:“当初主公?发给她?一百兵去魏县,她?一个后宅女?郎,能镇住他们,也实非寻常人能及。
“主公?心里头清楚府里的兵什么德行,能驯服徐都尉和下头的人,可见有几分本事,倘若不泼辣,是万万镇不住的。
“崔别驾交上来的账簿主公?看过,剿匪、查贪官、打?压士绅补收田地税,清查黑店为民除害,短短几月便处置得?干净利落,若是换作府里的其他郎君,不一定能有她?的雷霆手段。
“那八十多名山匪盘踞在两?郡之间为非作歹数年?,令当地官府头痛不已,却被一介女?流之辈清剿,一网打?尽,足见九娘子的悍利。
“当然,动士绅实在不该,可是大兴村一个村的田地都挂到钟家致仕县令头上避税,着实过分了些。
“那王家官绅勾结,谋杀婢女?,霸占田地,且还?胆大妄为毒杀县令,也实为不耻。
“魏县乱象简直骇人听闻,商贾操纵衙门,养山匪开黑店,且一个村的村民跟着助纣为虐,还?干了二十年?之久未被清查,可见地方之乱。
“九娘子狂是狂了些,可有些话一针见血,魏县照这么下去,迟早生乱。
“单不论魏县乱象,咱们惠州八十七个县,又到底藏着多少个这样的魏县呢?”
陈恩皱眉道:“你莫要危言耸听。”
余奉桢正色道:“主公?啊,下官跟了你几十年?,是什么性子你心中有数。并非是我替九娘子美言,咱们就事论事,你平心而论,这次从魏县带回来的功绩算不算得?上漂亮?”
陈恩没有吭声。
余奉桢略感惋惜,“可惜她?不是儿郎,白费了这般好的才干。”
陈恩瞪眼道:“她若是儿郎,还?不得?造我的反?!”
余奉桢失笑,“主公?息怒,主公?息怒。”
陈恩吹胡子瞪眼,叽叽歪歪道:“敢打老子,真是不想?活了。”
余奉桢埋汰道:“人家高高兴兴回来,一进家门就被主公?问罪,若是性情柔顺,就干不出那般事来。
“她?应也知道惹恼了你,不是寻死?觅活要以死?谢罪了吗?
“说句过来人的话,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九娘子日?后还?有大用,主公?和软着些莫要伤了父女?之间的情谊,何?必闹得?鸡犬不宁的?”
陈恩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说乖话!”
余奉桢:“上万贯的钱银,还?有一万多亩补交上来的粮食,且还?让当地百姓交口?称赞,这样的好处你上哪里去捞?”
陈恩:“……”
余奉桢给他算了一笔账,“咱们惠州八十七个县,倘若每个县都能捞一笔来,那得?捞多少钱粮充盈府库?”
陈恩:“……”
余奉桢目露精光,“九娘子就是活生生的一棵摇钱树,难不成主公?放到一边不用?”
陈恩皱眉不语,他起身捂着脸来回踱步,余奉桢道:“不过下官着实好奇现在魏县的情况,是否有崔别驾说的那般祥和。倘若是真,单凭那个王家算得?了什么?”
陈恩严肃道:“王家的事定会捅到朝廷里去。”
余奉桢摆手,“无妨,上头派人来了,使些钱银打?发便是。且他们家毒杀县令,也有把柄在手,只要还?在惠州的地盘上,收拾起来法子多得?很?。”
他们到底不是世家大族,说到底就是商人之见,骨子里改不了商人重利的劣根性。
也正是马贩子的背景,没有受过世家教养熏陶,并不会完全站在世家的角度上考虑事情。
就算动了官绅的利益,只要是把利益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似乎也是值得?去践行的。
这是郑章跟淮安王的分歧之处,郑章有官绅家族底蕴,以维护官绅利益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