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劳斯莱斯停在警局门口，洛寒川提溜着蓝色的保温盒从副驾驶上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大步流星的迈进了警察局，正是午休的时候，警员们都闲着。
方子铭靠在椅子上，百无聊奈的看着从审讯室里传来的实时监控。
洛寒川放大了声音，引起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哟！方队！这么清闲！”
方子铭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洛寒川？你不是接到中央的任命了吗？跑到我们警局来干什么？”
“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老师，用不着这么紧张”
洛寒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向了实时监控，“你是不知道，老谭见了我差点把我骂死！说我一线工作经验不足五年，去中央就是丢他的脸！还说我既然到了魅城，就在这里停几天，和方队好好学习学习，毕竟你经验丰富对吧，这谁啊，这手也太好看了吧！啧啧啧……”
方子铭不想搭理他，洛寒川便自顾自的翻了翻桌子上的案件资料，片刻之后，他拍了拍方子铭的肩膀，“放人吧，虽然很像，但是他不是凶手，再审他两天，真正的凶手早跑了”
“洛寒川，这是我的案子，你要是没钱买机票，我派人送你去中央”
洛寒川呵 忘 ? ?συ ? 愺 ? 怤 ? ??ι ? 整 ? 理 ?呵的笑了两声，“方警官，我们好歹也是同窗，你用不着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吧，而且是老谭派我来学习的，你不至于连发言权都不给我，更何况我们都是警察，目的都是要抓凶手，现在情况是你证明不了他杀了人，他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没有杀人，我们在警察局里可以靠猜测去推论，但是上了法庭疑点利益是归于被告的，你这样审他根本没用，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五分钟？哈哈哈哈哈……我们在死者体内找到了他的DNA，这是铁证！”
洛寒川弯着眉眼笑着，“打个赌？敢不敢？”
方子铭还没有同意，他就自作主张的往审讯室里去了。
推开门，里面的年轻警员立刻注意了过来，方子铭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
洛寒川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五分钟，方队，你可以计时”
他轻轻的笑了笑，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看了看满脸疲惫的陆言，“精神状态还不错，有点超出我的想象，那……”
洛寒川将那个蓝色的保温盒推了过去，“你的朋友说，你喜欢吃牛肉”
方子铭正要阻止，洛寒川拦住了，“方队，就算他真的是凶手，判了刑坐了牢，监狱里面也管饭的吧，你这是虐待，我提醒你，你要是抓错人了，他背后的两位大佬，你没一个惹得起！”
他说完又看了看陆言，把饭盒往他面前推了推，“别管他，吃！”
他都这样说了，教授也不是客气的人，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盒里的牛排。
方子铭全程都阴郁着脸，实在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手表，“洛警官，五分钟，还剩下一分半”
“急什么，人家这不才刚吃完吗？”他笑眯眯的看着陆言，“吃饱了吧陆教授，我只问一个问题，案发的那天下午你是在包饺子对吧，那么你收到短信去学校之前，有没有洗过澡？”
“没有，事发突然，那条短信看起来很着急，我就是洗了个脸，连衣服都没有换”
“哦……行了，方队，放人吧……”
“什么意思？”
洛寒川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什么意思？听不懂吗？我的天？！就你还当队长？！人家那天晚上，去案发现场之前都在家里包饺子，在包饺子，包饺子！包饺子会碰到什么？面粉！人家是个大学教授，家里还有佣人保姆，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包饺子？肯定是为了讨慕衍的欢心，你觉得大学教授会包饺子的吗？肯定不会，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弄得……”
“咳咳”陆言轻咳了两声，“虽然我很不想打断你，但是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会包饺子，可手忙脚乱也是真的，因为那天，我和慕衍……拿面粉来玩儿来着……”
“哦”洛寒川点了点头，“过程不重要，结果是一样的，最后就是你全身都沾满了白色的面粉，出发去现场之前只洗了个脸，没有换衣服，那么请问方警官，死者是被奸杀的，既然凶手和死者发生过这么亲密的行为，现场肯定会留下面粉的痕迹的，粉尘转移有多容易应该不用我和你科普了吧，
可是呢，在死者的关键部位找到面粉的痕迹了吗？没有！法证那边的检验报告，所有的面粉痕迹，都来自于陆教授盖在死者身上的那件大衣，动动你的脑子好吗？你见过哪个杀人凶手杀人之后，拿自己的衣服盖在死者身上的？怕死者着凉吗？”
“DNA怎么解释，死者体内有他的精液”方子铭问道。
洛寒川低眉浅笑，“方队，我们都干这么多年了，你想想看，如果案发现场出现了一组DNA，而这组DNA的主人却不是凶手，那么，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这组DNA是凶手带过去的，凶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死者，陆教授进了警局，那篇报道那么快就出现了，手眼通天的慕衍都要求到我这里来，由此可见，凶手可以说对他们两个了如指掌，对慕衍的弱点也一清二楚，这是想让陆教授身败名裂，永远都不能翻身，方大队长，这几天，你就没有一种被凶手利用的爽感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寒川哪里都好，就是嘴巴太损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方子铭留，教授也冲着方子铭冷哼了一声，“看见了吗？这才是警察，不像某些人，浪费纳税人的钱！”
教授从警局里出来，同洛寒川道了谢，慕衍小跑着出来迎接。
两个人视线在空气中相交，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又像是说了很多。
教授一上车就靠在副驾驶上闭上了眼睛，慕衍也没有打扰。
回到家，才一天没有闻到主人味道的阿柴就扑了上来，疯狂的扒拉着教授的裤子，教授大人抱着它坐在了沙发上，撸着毛安抚，银座终究没有控制住，颤抖着跪在了他面前。
他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样，失去了支撑，体面崩溃，眼泪瞬间决堤，倾泻而出，“我好怕……主人，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长这么大都没有过……从来没有过……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
在父亲的庇护下，慕衍一路走来都顺风顺水，他受最顶尖的教育，做最大的生意，看得懂人情世故，处理得了最棘手的问题，可是偏偏！偏偏！这件事，他无能为力！
那是主人的命！也是他的命！怎么就没有办法呢！怎么就能没有办法！
要不是爸爸突然回来，我……我……我……
担忧害怕，自责委屈，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暴露无疑，眼泪一直掉一直掉……努力深呼吸，哽咽，想把情绪都咽进肚子里，可是憋不住，就是憋不住，巨大的酸涩涌进鼻腔，整张脸都泛着楚楚可怜的红。
教授目光无神，望着前方，声音很是平淡，“慕衍，我再也不穿过膝的长衣了……”
穿了两次，第一次盖住了妈妈，第二次盖住了学生……
慕衍控制不住了，低着头，抵在了他的膝盖上，湿润着脸，轻声呜咽。
教授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眼角的泪顺着鼻翼滑落，滴落到了sub的发间。
之前好像看过许昱同学的档案资料，和我一样，也是从农村里来的，独生子，家庭环境不怎么好，很努力很努力才考上了艾利斯普大学，说是以后想回村开个养鸡场来着……
这个世界从始至终都没有欢迎过我，从来都没有。
外公外婆因我而死，妈妈也因为我过了惨痛的一生，华家，就这狗样，现在我以为以前都要结束了，可以重新开始了，居然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付出了性命！还是个学生，还不到二十岁……
我就想想我会不会死，如果不会，就去他妈的……
可是，可是……该死的人是我，从来就是我……
如果没有我，所有人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的，除了你……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