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昱从沈晚清公寓出来,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右腿的痛感一点点麻痹着他的神经,终于他再也忍不了,蹲下身,无力地靠在墙沿,抱着手臂无声痛哭。
他算计这么久,到头来他竟然没有勇气去回答周岁安的那个问题。
“妈妈说,不要偷偷哭,委屈就要说出来。”
周楚昱抬头,刚刚的周岁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面前。见她穿着单薄,把自己的大衣脱下套在她的身上,“小朋友不要乱跑,你妈妈会担心的。”
“你是不是不要我,不要妈妈了。”周岁安边说嘴角边向下弯,委屈跃然于脸上。
“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就是我爸爸。”
周楚昱看着被大衣包裹严严实实的周岁安,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安安,你有一个好妈妈,但你的爸爸却不是一个好爸爸。”
“爸爸,可以跟妈妈学,爸爸你好笨。”
当初背着沈晚清偷偷在公园里教她叫自己爸爸,她怎么也学不会。整整迟到两年,让他日思夜想的一声爸爸,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这么容易叫出了口。
周楚昱听着这两声“爸爸”,抱住周岁安,瞬间眼泪也跟着一块落了下来,“好,那爸爸学”
两人在异国他乡、昏暗的街道旁,你一言我一语,周岁安人小鬼大,小小年纪说话却很成熟。
周楚昱不断催促她回家,但周岁安担心她离开之后,周楚昱会立马消失,她偏执地陪着周楚昱蹲在街道旁。
周岁安正兴高采烈地给周楚昱讲她小鼠 ? 的故事,却突然被身后一道严厉声音打断:“周岁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乱跑,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望着气喘吁吁的沈晚清。
沈晚清看到周岁安旁边男人脸庞时,怔在原地。旁边零星穿过几辆车,两人静默注视着彼此,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沈晚清瞧着他消瘦而又英俊的脸庞,暗暗攥紧拳头。刚刚给他助理打完电话,他就过来了,可真是及时。
她把安安拽到自己身旁,面无表情,大声训斥道:“以后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大概是沈晚清刚刚的语气有些严肃,吓到了周岁安。周岁安哭着对沈晚清说:“爸爸不是陌生人。”
周楚昱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气他,淡然一笑。不过他此时很想把手上的那根显眼拐杖藏起来,不着痕迹地往后遮了遮。
“清清,好久不见,你这两年还好吗?”
沈晚清看着周楚昱的一举一动,直勾勾盯着他手上那根拐杖,回答异常坚定,“很好。”
周楚昱点点头,“过得好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你的腿怎么了。”
周楚昱若无其事看了眼自己的腿,释然说:“没什么,就是之前发生了点小事故,腿出现了些小毛病。”
沈晚清轻声“嗯”了一下,又瞥了一眼周楚昱那根拐杖。把周楚昱的大衣从周岁安身上剥下来,丢给了他,坦然把自己的羽绒服裹在周岁安的身上,准备拉着周岁安离开。
突然沈晚清肩上一沉,黑色的大衣赫然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件大衣没有周楚昱身上的熟悉香味,反倒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沈晚清转头,看着周楚昱背影渐行渐远,忽然漆黑的背影“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沈晚清披着周楚昱的大衣,低头沉默,周岁安乖乖坐在一旁,静等着手术结束。
佟助理站在手术室门前,心底焦灼不安。
沈晚清缓缓开口:“他到底怎了”
0079 火热
清晨阳光微弱,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嘴唇发白,脸上散着憔悴。
他心如死灰地看了眼病房门口。昨天晚上倒下去之前,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沈晚清急切地呼唤声。
是梦吗,还是幻觉。
周楚昱强忍着腿上的疼痛,靠坐在床边。
此时病房外欢快的脚步悄然逼近,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超大的餐盒,见周楚昱坐在病床上,脸上有些诧异:“爸爸,你醒了。”周岁安把餐盒递给周楚昱“给,这个是妈妈做的。”
周楚昱打开餐盒的手一顿,“你妈妈会做饭?”
周岁安重重点了下头,“会,妈妈会做饭。”
周楚昱又把视线投到门口,依然没有沈晚清的身影。
周楚昱把餐盒一一打开,大都是清淡为主,他本来没什么胃口,但实在不想辜负做饭人的心意,刚想要动筷,却发现有一道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周楚昱邀请周岁安道:“安安,要不要一起吃”
周岁安吞咽了下口水,“安安不饿”
想到不久前,自己的妈妈蹲在医院门口叮嘱自己话:“周岁安,盯着里面的病人吃完,好不好。”她拍了拍沈晚清的肩膀,欣然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周楚昱瞧着周岁安吞咽口水的样子,伪装苦恼说:“最近一直没有人陪爸爸吃饭,安安可不可以陪我吃饭”说着把一个小勺递给了周岁安。
周岁安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痛快地接过那只勺子。
与其说是周岁安陪周楚昱吃饭,倒不如说是周楚昱伺候周岁安吃饭,时不时给她夹菜,拿着汤勺喂她。周岁安左右摆头,生龙活虎地给周楚昱讲述着她的天马行空,自己女儿如此活泼,周楚昱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起来。
吃完饭,周楚昱把餐盒照原样放回,漫不经心问:“你妈妈怎么没来。”
周岁安随意点着自己手腕上的电话手表,“我跟妈妈一起来的,但苏则叔叔把妈妈接走了,听妈妈说,她下午要跟回国。”
“回国!!”周楚昱内心警铃大作,他觉得不管他怎么样都追赶不上沈晚清的步伐,就如两年前,她把他抛弃在s市,他独留她们两人在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