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问问我昨晚做什么去了吗?”

他用余光能看到小姑娘抬起了头看向她,可他却不敢转头直视,只是嘴巴里一直嘟嘟囔囔,

“长大了,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了,小时候我出去丢垃圾都要问好几遍,现在出去一晚上了都不问一句。”

小孩子长大之后就会不粘着从前亲密的人了吗,他不知道,只是自己耳边少了一个总是叽叽喳喳问这问那的声音,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出众,越来越沉默,不再缠着他总是和他一起,不闻不问不管,也不再在乎他身边有没有女人扑上来。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一旦冲出体内,其中的委屈便扩大了几十几百倍,席卷了整个餐厅里的空气,连岛台上的花都蔫了下来。

“那你昨晚急匆匆的干嘛去了,还累成这样。”

她的声音听着没有平时那么清脆,闷闷的,语速很快,好像有些需要很仔细才能分辨出的急切,还有藏在里面更深的关心。

齐聿的心情好了不少,先前塌下去的后背也重新挺立了起来,或许是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眼睛里的光又暗下去了一点儿。

“昨晚,裴于州去世了。”

“裴于州,公安部的部长?”

“是他。”

“他不是刚退休吗,忙了一辈子,也没清闲清闲就死了。”

“他在下面有的享福呢,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齐舒瑶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了,她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不感兴趣,只是盯着齐聿的表情,重提了自己的事情。

“爸,我这不快要上大学了吗,申请国外的大学好不好啊。”

面前的男人突然冷了脸,什么粉红色的幻想都被压了下去,他放下筷子,语气里是不容抗拒的坚定,

“瑶瑶,说过很多遍了,你不用去留学,在国内上大学就好,你喜欢哪所,都可以。”

齐舒瑶不明白从来什么事都依着自己的男人为何在这件事上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她嘴唇有点儿颤抖,但还是试探着解释,

“可是我们班好多同学都要去留学了,我不去总觉得比别人矮一截……”

“你不比任何人低,我会让你站到最高的。

“那你能一辈子养着我吗?”

“我能。”

她说不出话,生气的在椅子上乱蹭。

“你是真的觉得国内的学校不好,还是想跟着你那个天天一起回家的男同学一起。”

齐聿甚至还没有看她,只是稍稍点拨了一句,齐舒瑶就顶开椅子站了起来,嗓音都提高了一截,

“我们只是顺路而已!”

“他家在城西的幸福林小区,和你这在城北郊的顺哪门子的路。”

周围的佣人吓得气都不敢大声出,悄无声息的都退了出去,齐舒瑶怒气冲冲地盯了他一会儿,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还去调查一个学生啊,闲的你。”

“你的每一个同学我都调查了,你忘了你七岁时的事情。”

“那次是我自己贪玩,之后肯定不会了,再说了,你能一辈子保护我吗,我总有自己出去的那天,你不是早晚要放手。”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齐舒瑶拖回椅子坐下,朝他那边移了一点,回到了平时的位置上。

齐聿内心暗爽,只有表面上还绷着脸色,继续解释,

“你自己要小心,但也不用总是紧绷着,周围都有保镖呢,还有裴于州的葬礼在半个月后,你和我一起去吧。”

齐舒瑶低头戳着自己的盘子里的三明治,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以啊,不过中间我的生日宴也是要正常办的。”

“知道。”

0003 003 终要收拢翅膀

饭后,齐聿和齐舒瑶回到客厅,坐在了长沙发上。

她从国外带回来的这个半圆形沙发围着中间圆圆的小茶几半圈,他坐在这边,她坐在他对面,他手里拿着刚刚周成送进来的文件,她抱着手机。

进了七月,京阳就很热很热了,柔软的沙发上即使铺了一层凉席也是有种被火围着的感觉,齐舒瑶不停的换着姿势,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的来回滑动,却并没有打开任何一个软件。

齐聿也好久没翻过一页纸了,他时不时抬头,眼神飘在她的周围,就是不直接落在她身上,男人不相信他的目光没有引起女孩的注意,可她就是不抬头,还一副认真的表情。

齐聿摇着头轻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他转头朝外面看去,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看得人心情舒畅,天很晴,很蓝,工人养的新出生的小羊还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走到这边,坐在草地里吃自助餐,它的眼睛眯着,好像在笑。

“它好悠闲啊。”

齐舒瑶在他身后感叹,齐聿闻声回头,可她又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聿发现他竟已经不能完全读懂他的小姑娘的心思了,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总是滴溜溜的转着,鬼点子和小心思也总是接连不断的往出冒,可她早就不是那个一直要黏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了。

孩子大了总是要自己飞走的,可他为何不愿放手。

男人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伤痕,很多早以愈合,隐藏在重新生长出来的皮肉里,可小手指轻轻划过他残破的皮肤时留下的触感,和那只全心全意盯着自己的眼睛,却一直被他记在心里,永远不会被遗忘。

“瑶瑶,后天下午和上来开会的企业家们有一次私下的酒会,想去玩儿吗?”

“可以啊,不过家里没有合适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