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冬被林自绪打得半面脸都肿了,他从来没有过的父爱在此刻燃了起来,虽然护士拦着他不能进门,他就趴在玻璃上对着病床上的女儿手舞足蹈,而李晴根本没睁眼。

林自绪夫妇都围在林柏身边,望着一直沉睡不醒的儿子,林太太哭喊着问发生了什么,林自绪却不说话。

他们全都住在明仁医院京阳分院的顶楼,整层楼里都是他们发泄的叫喊声。

齐聿就如幽灵般的在昏暗的走廊里飘荡,直到齐舒瑶的电话打来。

“这几天你都干嘛去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年末了,都忙。”

“好吧,开始我这边也没什么进展,没有人联系奇怪的人,也没人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沈家呢。”

“沈言的女朋友这几天就要生孩子了,整个沈家都在庆祝,不过那边安保特别严,就连他那个手下李逸和都进不去。”

“先等他孩子生出来。”

“还有啊爸,你注意一下,那个沈光,我觉得她真的有可能是李晴姐,不然沈言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了,沈言那么丧心病狂,他们沈家人最擅长洗脑了,把一个走投无路的女孩子逼着去整容卖命,太正常了。”

“……好,我让周成多留意。”

“笙笙感冒了,挺严重的,她在这边没人照顾,等我再过几天回去啊。”

“好。”

周成就站在齐聿的身边,可放下电话后他问得却是另外一件事,

“最近舒家人有消息吗?”

“没有,舒厉短暂的插手了几件事之后又彻底消停了,不过我派人去了荼蘼小姐说的那个地址,确实有个大别墅,可是那里已经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舒家的内部矛盾还没解决,就算他们插手进来,你觉得舒厉打算推谁上来当老大呢。”

“总之不会是舒城吧。”

“那舒家还有谁呢?”

他走近,站在玻璃外面看着安静的李晴,这是徐梅的女儿里唯一一个不是舒城的娃,她安安静静,承受了最多苦,甚至在之前,都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江雨在里面给她的脸上上药,动作很轻,生怕毁掉那一张已经不能再动刀子的脸,那一下下的动作,每天重复这,带着伤心和心疼,在今天,却给了齐聿不一样的灵感。

他悄悄的又飞快的带着周成离开了,边走边交待他,

“去找几个最顶级的整容修复师,能根据现有面貌推测出原来面容的那种。”

看到齐聿离开了,一直站在拐角后面林太太走了出来,她走的慢,低着头,却抬着眼,整个人像是被吊着一般,吊着最后一口气。

她眼神阴郁的走向李晴的病房门口,趴在玻璃的角落里,病房里的两姐妹头对在一起说着小话,没人看到她。

她周身冰冷,立在那里就好像一个雕像,顾潮冬从边上走了过来,连着叫她三次才有回复。

“嫂子,儿子怎么样?”

“刚刚有些好转,可是还没醒过来。”

“他的伤势不是不重吗?怎么还没醒?”

“他是失血过多,加上求生意识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失血过多啊,那可不好办,儿子的血型特殊,医院库存都少,要不是我们俩是直系亲属,我就给儿子献血去了。”

林太太僵硬的转过身,死盯着他,连面对李晴攥紧的拳头都松开了。

而顾潮冬就是故意过来告诉她的,说完之后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他甚至和她挥挥手,转头就走。

走廊里好像更冷了。

是夜晚,刮着北风。

医院顶楼的所有灯都暗了下来,一层楼陷入了深度睡眠,只剩下林太太坐在林柏的病床边,握着他的手。

她用手轻轻的抚摸过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低头像小时候那样将他抱在怀里,可如今儿子长大了,比她高比她壮,却不能给她回应。

病房里没开灯也没拉窗帘,半透明的月光照进来,照着林太太的半张脸,和她一直垂在下面,不动的左手。

手心里寒光闪闪,将月光反射的更冰冷了,她最后用这把刀给儿子削了个苹果,就带着刀起身出门。

她路过林自绪的房间,路过徐梅的房间,路过李晴的房间,能从玻璃看到江雨睡在她身边,最后,她走到了顾潮冬房间,甚至能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呼噜声。

顾潮冬从来不锁门,才能让她顺利的进门,看他呈大字状仰躺在床上,没心没肺的睡着。

他根本就没有心,心在他的身体里就是个摆设,那她就做一次为民除害的人,将他的心也解脱。

林自绪从梦中醒来,拖着鞋下床去卫生间,他身边的床上空着,被子好好的叠着,男人叹着气,抬手摸着这几天长出来的白发。

妻子肯定又去守着儿子了,可他为什么听到了从走廊里传来的女人笑声。

他蹬掉拖鞋去打开门,光着脚朝声音的方向跑去,敞开的04号病房里,血从病床上流下来,已经淌到了门口。

她的妻子骑在病床上,用削苹果的刀一下下扎着顾潮冬已经没力气挣扎的身体,在他出手阻拦前,她用尽了全部力气,将没有刀刃的刀子扎进了顾潮冬的颅骨里。

03病房的徐梅被声音吵醒,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出来查看,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手机掉在地上,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齐聿得到消息赶来时,警察把林自绪的手拷住了,顾潮冬已经被推去抢救,而林太太,她看起来是真的疯了,四个女警都拦不住她,她哭喊着要朝着林自绪扑过去。

病房外,徐梅瘫在地上,腿怎么都站不起来,前面的01,02病房倒是安静,林柏依旧沉睡着,江雨两手捂在李晴的耳朵上,都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