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小的时候一直在徐梅身边吗?”
“对,在你出生之前,一直在。”
“那在我之前,没有别的孩子出生吗?”
“还有谁?”
江雨终于放下了酒杯,但眼睛看着更红了,抓住了齐舒瑶的手臂,压出了红痕。
“李晴,也是女孩,比我大五岁,我有一年去仙会,徐梅出生的地方,那户人家的婆婆,也是李晴的姥姥。”
她一句话绕了好几个弯,江雨被酒精浸泡过的脑子也绕了好几个弯,才听懂她在说什么。
“比你大五岁,那就是比我小两岁,我那时候的记忆是模糊的,但应该不至于她整个怀孕的过程和生孩子的过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你有她的照片吗?”
她没和李晴拍过照,但是现在上网一搜这个名字,到处都是她入狱时的照片,素颜,没P图,五官一目了然。
和她们都不像。
“等等,刚才那张。”
江雨又把照片拨到前面一张,是穿着囚服的左侧侧面照,齐舒瑶拿过手机将照片放大,
“怎么了?”
“我以前怎么没注意这个角度呢,看着特别眼熟。”
“能想起来像谁吗?”
“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
荼蘼也凑过去看,她对这个人没印象,只是提意见,
“她不是在监狱里吗,可以探监的吧,过去问问不就行了。”
“她已经被人带走了。”
“监狱里的人也能被带走?什么意思。”
“沈言把她带走的,审杨健霖的时候他都交代了。”
这几句话把荼蘼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对现代社会的了解又冲破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的问,
“什么意思啊,这也算犯法的吧?”
江雨放下了手机,叹了口气。
“沈家,沈言,住在长港,但其实国籍早就改成外国了,家里又有好多地下的门路,完全是凌驾在法律之上的,至少我国现在处理不了他。”
“那你认识他吗?朱江叙认识他吗?”齐舒瑶问。
江雨摇摇头,
“认识,但他和朱江叙当时在长港几乎就是分足而立,只有抢生意的交集,每次碰见了都要擦枪走火,根本就是两路人。”
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扣着自己的杯子,江雨又自斟自饮的干了一杯,齐舒瑶看着她,压住了她的手,
“你昨天找我,要说什么啊。”
听了她的话,江雨苦笑了一声,仰头又干了一杯酒。
“瑶瑶啊,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家人都分开了吗?”
0087 087 乙巳时,忌求嗣
日落前的黄昏最美,衰败前那一瞬间极致的美感,甚至能带着一些人也一同离开。
这就是江雨对自己童年时光的总结,她在顾家当权的最后几年,度过了人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日子,然后被从地下拉了出来,从一个可以看得清路的黑暗中,丢进了另一个无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她生在一个雨夜,生在尚且灯火通明的地下娱乐城。
徐梅对她说,你的命比你妹妹好多了,你出生的时候,你爸爸是跑着来看你的,你妹妹出生时,身边就只有一个小仙子,一个小兰花。
小兰花是被遗弃在大厦门口的小女孩,小小的手里攥着半块糖,被太阳晒得化的都滑了,她全身只包着一层薄被,皮肤都晒得脱皮了。
徐梅看到这个小姑娘时,也才几岁,她叫来了江老板,兴奋的说她不是这里最小的孩子了。
江老板叹着气,把小女孩抱了下去,包着她的被子上印着兰花的图案,便给她取名为小兰花。
小兰花到这里的第二天,小仙子出生了。
他的妈妈叫仙客来,是当时舞厅的头号舞娘,一头烫成波浪卷的长发又黑又密,总是穿着一条红裙子,勾勒的细腰盈盈一握,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她是整个场子里最耀眼的星,台下挤着的全是为她留着口水的男人。
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口水真的添上了女神的身子,一群人把她抬回来时,她昏迷不醒,一丝不挂,皮肤上满是伤痕。
一个新的生命在她身体里成长起来,同时也吸走了她的生命力,直到孩子呱呱落地那天,也是她彻底撒了手的那天。
因为是仙客来的儿子,她们就直接叫他小仙子,他是第一个完全在地下出生又长大的孩子,还是个男孩,舞厅的姐姐们都喜欢他,他小小一个人,也长得很有男子气概,举着小拖把,说要保护姐姐们。
姐姐们染成各种颜色的指甲总是在他脸上戳来戳去,夸他长得好看,将来一定会迷倒不少小姑娘,说他长得很像他妈妈。
江雨出生时,小仙子十一岁,但他那时已经有名字了,他跟着管理旁边居民楼自行车棚的大娘姓,姓齐,叫齐聿。
当年齐聿出生后江老板就非常严肃的给所以的舞娘上了一课,那些小姑娘们看着地上已经冰凉僵硬的仙客来姐姐,都吓坏了,之后的十年里真的没人再生出孩子来,直到江雨的出生。
“你出生的时候舒城就在身边,他就让你在地下长到六七岁?他在干嘛?”
荼蘼听到这,比她们两个都激动,或许是因为她成年后和舒城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十分恶心他道貌岸热的样子,孩子都各自好好的长大了,他来收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