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州行爽快承认,“我想跟她合作,可是我现在没有筹码和她合作,除非把我之后的计划抛出来,用更大的利益诱惑她。”
“不行不行不行,”他马上自我否定道,“我不能这样冒险。”
“哎……这个女人……”很少见到林州行这样,他想事情的时候喜欢舔舐嘴里的那颗虎牙,愁眉苦脸地沉默着,半天没有讲话。
“最高级的招数就是没有招数,看不透目的就没办法应对,罗海韵太能勾引人了。”林州行哀叹道,“我好想把我的计划全都告诉她啊,丰海绝对会感兴趣的,我成功的把握也绝对会大很多。”
我冷笑道:“那你娶她好了。”
“别在这时候吃醋啊,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林州行看着我笑出声,“我不敢,我怕她把我吃了。”
罗海韵一定提前想好了,百乐会在股权上有所让步,因为想要掌握经营权,本身和丰海合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他们的产品自营,钱根本不重要。
百乐绝对不会在负责人层面让步,但罗海韵也绝对不想让一个强力的 CEO 空降南海韵美去发展自己的百乐系,抢夺她这个董事长的实控权。
所以她应对的办法是在百乐内部破格提拔出一个她罗家的嫡系来,一线员工能有什么企业忠诚度,被她罗总赏识一定感恩戴德,会偏向她而不是百乐。她完全可以垂帘听政,可她居然选到了你,林州行偏头看我,怎么偏偏是你,你可是我的人啊。
我厉害呗。
是,他轻轻摇头笑道,你厉害。
当然是我。我说,除了我,百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南海韵美更上心的店长。
“你确实厉害。”林州行眼睛亮了起来,忽然弯腰很响亮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对啊,我怎么才想到,清清,你就是我的筹码!”
啊?是吗?
我是什么筹码?
“我才不当什么技术总监,我要入股!”林州行的眼睛亮亮的,燃烧起那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一种兴奋感,“我要用你当筹码入股,通过机构代持,掩盖掉痕迹,应该不会被他发现。”
“我有那么重要?”
“当然,不过,也不止是你,为了能入股,那我不得不向罗海韵交一部分底。”林州行道,“起码她能看得出来我在躲林平舟,百乐内部绝不是铁板一块。”
我问林州行他入股的钱打算从哪来,总不能拿兰堂账面上的经营资金去投资,林州行说不会,兰堂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哪有自己掐自己脖子的道理。
“喂,赵行长吗?”林州行声线乖巧的打电话,听得人一身鸡皮疙瘩,“哦,我爸啊,我爸他最近蛮好的啊,对都稳定,业务稳定所以心情好嘛。”他开始胡说八道,“前几天还硬拉着我钓鱼去了,所以不在公司,没关系,我帮您约,嗯好的,那当然可以。”
“对,最近天气都不错,哦是吧,我都不知道您也有这个爱好,还这么资深,哦十几年啊?对对,好啊,多指点我一下,下次我把他赢过去,惊艳一把,嗯好的,就到了,好我自己开车去,嗯嗯好,等下见啊赵叔叔。”
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鱼竿,夜钓去了。
黑灯瞎火的,这也不知道是谁钓谁,是鱼钓人啊,还是人钓鱼?
我还以为只有我以前跑渠道的时候和人讲话这么做作,没想到林州行嗲起来比我还厉害,不过也是,林少一向是很能屈能伸的,非常坦荡地说,为五斗米折点腰而已,不丢人。
鱼很快上钩,林州行搞到了银行贷款,也成功搭上了罗海韵,钱不多,股份也不多,但是林州行仍然以股东自居,得意洋洋地催我说,快去上班吧,就等着邓总多赚钱给我分红。
我是有多倒霉,无论打哪份工,无论在百乐、在兰堂,在南海韵美,林州行都是我司股东,是我的老板,赚钱都是给他赚的,林州行哄我说,这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我不信:“真的啊?”
“是啊。”林州行笑着说,“百乐的股份不能分你,又没说其他的也不行。”
“我答应过你。”他又说,“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白纸黑字写在婚前协议上,还怕不认吗?”
??071 一无所有
【 林州行转身望向外街方向,垂了下眼睛,熄灭了手里的一截残烟,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烟灰:等他开始行动的时候,我不能还是一无所有 】
丰海和百乐达成战略合作,新公司的成立仪式上罗海韵和林平舟都没有出席,而是由双方派出的代表来签字,也算是一种默契。我正式走马上任南海韵美的总经理,为了职级搭配,姚叔给我挂了一个百乐综合业务部的副总监的位置,我因此名正言顺地请我的“领导”刘总监一家,吃了个饭当然,带上了林州行。
不如说,主要是林州行,他和刘文现在可谓是狼狈为……不是,亲密无间,不要说李享之了,刘文现在认他只怕比林平舟更多,刘夫人和和气气地跟我聊天,还带来了自己亲手做的甜糕手工打的糯米糕,上面撒了糖桂花,好吃又好看,我惊呼道,手真巧。
刘文提醒林州行,林平舟已经外访很长时间了,而且约了不少银行和信托这些金融机构,启动私有化有两个必备条件,一是股东大会的决议通过,二是回购股份需要大量的资金储备。虽然早有传言,但在真正意义上的股东大会上,林平舟还从来没有正式的提出过私有化动议,筹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吹响号角。
林州行听完就跑回去抽烟了,在天台待了一晚上,我忍无可忍上去找他,告诉他再不下来今天晚上就睡天台算了。
林州行很有礼貌地假装害怕,但演得很敷衍,懒洋洋地咬着烟向我张开双手,我很慷慨地让他抱了一下,林州行揉了揉我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夏夜渐短,深夜微寒,我拉紧了他身上薄薄的一层外套,说:“下去吧。”
“再怎么拖延,这一天也总要来的。”林州行忽然说,“躲不了。”
“嗯。”我隐隐知道他话有所指,含糊应了一句,“秋天要来了。”
“我也要筹钱了,不然来不及了。”林州行转身望向外街方向,垂了下眼睛,熄灭了手里的一截残烟,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烟灰,“等他开始行动的时候,我不能还是一无所有。”
“你这也叫一无所有吗?”我笑了笑说,“这是一种炫耀吗?”
“不。”林州行很认真地说,“真正意义上算我名下的产业并不多,外公遗嘱里送我的,再算上我妈给我的,全卖了也不过一两个亿,和股权回购的资金相比,不过是池塘里面的一滴水珠罢了。”
“所以你要筹钱?”
“嗯,信托、投行、保险,海外资金。”林州行说,“所有可能性,我都要去试一试。”
我又搬回了百乐总部的办公室,和 Jason 同学坐在一间屋子里,他可是真的高兴极了,每天喊我邓总,连姐姐都不叫了,以南海韵美的创意总监自居,完全把 Uncle 的副总职位抛在脑后。
确实,对比起百乐内部业务推进的困难重重,一个新公司新架构无疑更适合李享之创意无穷的各种想法,何况他这个岗位的直接上司是我,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尽可能的在支持他。
郑郑还是有点舍不得我的,忧心忡忡地说:“店长,本来我一个人待着挺好的,你非要来,来了又走了,搞得我心里怪难受的。”
我笑着说:“我说了让你跟我走,薪水高了也有钱租房子了,你画画的条件也更好了,你又不愿意。”
郑郑捂着心口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店长,我是搞艺术的,对物欲的追求是很低的,薪水高了工作也就多了,耽误我时间!”
“好好好,我不耽误你创作。”我最后和郑郑约定,“等漫画完结了,一定给我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