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出现,刘夫人会主动来找你的。”林州行说,“以往都是宋姐去接,你突然出现,她马上会明白。”

“真的假的?”

“你等着看好了。”

“对了,你挑支表去吧,再买身好衣服,静海天地有我妈以前的衣帽间,让宋姐帮你选个包。”林州行一边说着一边回屋里找,噼里啪啦一阵响,掏出来一个盒子甩在沙发上,我打开一看,“你把冰蓝迪和罗杰杜彼放饼干盒里?!”

“以前高中时候喜欢买,后来就没有怎么花过这些钱了。”

“高中生带劳力士吗?也太高调了!”

“是吗?”林州行耸了耸肩,我仰头望了望他无所谓的神情,所以曾经也是这么张扬的人吗?我忽然想起李享之,原本觉得他们俩完全不同,但原来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觉得相像。

他的表都是男款,我选了一支不是那么夸张的,放在手腕上比了比,想了一会儿说,“其实除了刘文,你有没有考虑过 Jason?”

李享之作为副总分管综合业务部,虽然刘文大概率不会听他的意见,但结构上他是刘文的直接上司,何况他本人也是有一票的,而且,李享之的倾向还会直接影响范副总的那一票,他其实很关键。

林州行答得很干脆:“没必要。”

“其实你弟弟人不坏。”

这话出口我就知道会惹到林州行,果然他马上冷下声线:“他不是我弟弟。”

“好吧,但是他的确很重要,也许你没有必要太早就把他划到敌对阵营去。”我说,“Jason 是很想亲近你的。”

??066 夫人外交

【 就算我认不出刘夫人,刘夫人认出我来也很简单,这些妈妈们有自己的圈子,新人会被迅速标记 】

在高中出国之前,他们两个作为堂兄弟,可以算作是一起长大,虽然林州行对李享之的冷淡态度不止是从这次回国开始的,早有端倪,但李享之一直没明白原因,他以为只是大家成年之后自然疏远,分开太久了而已。

他在国外待了多年,国内几乎没有朋友,而且他只是“李泽平”的侄子,并不是林家的正统亲戚,姓李不姓林,某些圈子他也融不进核心。算来算去他在深圳最亲近的同龄人竟然是我,他还到店里看过我一次,抱怨说我不在,都没有人给他带咖啡了。

林州行似笑非笑道:“他有名有姓,你叫的倒是亲热。”

“行,李,享,之,行吗?”我一字一顿地念重音,“还不是你提了周家,让汪兰开始逼着他和周琦订婚,人家美国还有个喜欢的女朋友呢。”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林州行这时候说话就是标准的阴阳怪气了,“我还不知道你跟他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喜欢当知心姐姐?”

“你是要坚持发这个脾气,还是冷静一下好好考虑?”

“如果你愿意,那你去接触。”林州行垂了下眼睛,面无表情道,“辛苦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很有可能就算他知道了,也未必一定和你抢。”我尝试着建议,“也许是你预想的太……太极端了,也许他和他妈不是同一种人。”

“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林州行很平静地说,“任何人都是这样。”

“我不觉得……”我说,“有些东西没有价码。”

“那只是价不够高。”林州行道,“总会有这样一个数字,没有例外。”

“如果他能站在你这边,那我们就轻松很多了呀,对不对?”我承认我的想法天真,但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说,“他总归是你弟弟,我不想看你们最后反目成仇。”

“好啊。”林州行讽刺地说,“那你用爱的力量去感化他。”

我强压着语气,吸了一口气:“林州行,就算你觉得我很可笑,也没必要这样嘲讽我。”我不想和他再讲下去,起身要走,他像是骤然回神一样,神色一下子缓和过来,急忙拉住我的胳膊,柔声道,“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林州行低声说着,讨好地从背后抱住我,吻了吻我的耳侧,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怕你会失望。”

“不行就不行,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林州行笑道:“好,那你就去试试。”

“你让我试我就试?”

“别生气了,我不对。”林州行半哄半抱地拖着我的腰倒退着进了屋,关上房门,我警觉道,“你要干嘛?”

摁灭了灯,月光倒映下瞳色幽深,林州行用气音反问道:“你说呢?”

从云端缓缓降落,我坠入半梦半醒之间,林州行很磨人地咬着我耳后的一截发丝拉扯,含糊地说:“要不你搬进来吧。”

“在哪里睡觉不都一样。”我困得不行,埋进被子,“睡吧睡吧。”

如果我是这家贵族小学的校长,每年收那么多学费交那么多税,那我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上报市政要求拓宽学校门口的路面。小小的双车道停满了豪车,人还没有拐进街内就堵住了,林家的司机很抱歉地说:“太太,要不您走过去吧?这样开进去,只怕没个半小时出不来。”

“哎,好吧。”

不是我有多娇气不愿意走路,是我今天穿了双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整个人像跳小天鹅湖的芭蕾舞演员一样立在刀尖上,这是宋姐特别嘱咐的,还说不做头发不化妆不拎名牌包的话,一定会被认成保姆,为了让刘夫人能准确的找到我,我只好把自己打扮成闪亮的杂志封面。

这一条街上都是来接小孩放学的家长们,清一色的都是妈妈们,少有男性,人人身上都是套装,口红明艳妆面完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好像落单就会被枪毙一样,我莫名地想起了大学时分组做小组作业的场景。

我还是草率了,因为偷懒不想去买衣服,就穿了上次陆鸣东送的另一套衣服,日常一点,但是料子也很好,看着很高级。我以为大概装个样子就可以了,谁知道居然会像混入天鹅堆中的鸭子一样突兀,一路走来居然有素不相识的人扭头看我,打量过衣服,不是名牌,又看过手表,是真品,得出结论,转脸回去,和其他妈妈轻笑着说:“哎呦,暴发户。”

听她这个意思,在手表和包这种保值品上花钱的不叫有钱,在衣服这种消耗品上花钱的才叫真的有钱,这还是好听的,还有因为我长相年轻就胡乱猜测的,悄声道:“这是谁家的小秘啊。”

看来我还是见识少了,林州行说得没错,就算我认不出刘夫人,刘夫人认出我来也很简单,这些妈妈们有自己的圈子,新人会被迅速标记。珊珊今年刚上一年级,按道理我应该主动去“拜拜山头”,但我是来当招牌的,完全没有招惹她们的兴趣。

一声铃响,小朋友们陆陆续续放学,年级大一些的孩子先出来,一个个背着小书包踢着腿像模像样的,然后是低年级的,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难免闹一些,跑跑跳跳地往外冲,我一眼看见了珊珊,赶紧伸长了胳膊挥手:“林意珊!”

“小清姐姐!!”珊珊尖叫一声,眼睛亮亮地跑起来,兴奋劲儿简直止不住,想一想这小孩也是蛮可怜的,妈妈不见了,爸爸不在意,她亲哥虽然上心,可是也太忙了,一年四季见到的都是保姆,难怪这么激动,一路狂奔过来,路上突然绊了一下,摔了一跤,我急忙跑过去。

“没事吧?”

珊珊挺坚强的,没等我扶自己爬起来甜甜一笑说:“小清姐姐,不疼。”但她这一摔,带倒了另一个小朋友,妹妹哇哇大哭起来,我赶紧先安慰这个,擦干净眼泪又拍掉小裙子上的土,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妈妈来了,我还蹲着,就听见头顶这人居高临下地指责道:“你们家小孩怎么回事啊!”

“实在不好意思。”我拉着珊珊给人道歉,珊珊也很乖,对方却不依不饶,“你看看我们囡囡这个裙子弄脏了是洗不了的呀,你赔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