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客气询问道：“这样，够了?吗？”

宋远建面色慢慢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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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最后?家族宴席吃得索然无味，终于无人关心菜式和乐队，这一桌上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觊觎机会，有人惊叹际遇，有人感?怀伤春悲秋，更多的，是揣测今天这一手，到?底是真?的两个小辈之间的摩擦，还是背后?有宋时渊的授意，要从他二伯手里夺权。要不然两个小孩而已，哪至于闹成这样呢？

事实的真?相无人得知。

这之后?宋乐沁被打?包行李送出国念书，走之前哭哭啼啼，但宋远建狠了?心让她一个人去。

而弟弟宋乐野伤了?一只?眼?睛，医生说应该是落进湖里的时候被天鹅不小心啄伤的，治疗一段时间，好好修养也能康复。

但问题最大的是他的心理健康，宋乐野患上了?极其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白色恐惧症。具体表现为他惧怕一系列白色的物件，譬如珍珠，羽毛，甚至还有任何白色的衣服，如果这些物件出现在女?人身上，无论第一性别如何，他都能惊惧得发抖大叫，以至于昏迷。家里人带他去教会常日祈祷，也没有任何作用。

最终，宋家选好了?一处欧洲小国风景如画的疗养院，让他住了?进去。

*

在那?次落水事件之后?，林加栗发了?足足半个月的烧。

小女?孩可怜至极，苍白的小脸经常夜里哭得泪流满面，夜夜抱着宋时渊之前送她过的一个玩偶不松手。

李姨看得于心不忍，偷偷给宋时渊身边的文叔发消息，发了?几次，宋时渊远在南美出差，还是抽空回来了?一趟。

那?一趟李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宋时渊从她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兄妹的关系已经亲近了?很多。

宋时渊日程很赶，前脚落地，看了?林加栗，清晨不到?又走了?。

翌日李姨进林加栗的房间，发现小女?孩的床头躺了?一本《小王子》。

法文原著，是她向宋时渊请求要的礼物。

当然宋时渊出手向来不单薄，附在书下的还有一份安托尼圣修伯里的原作插画手稿，才从拍卖行送回来。

但林加栗天真?地有种买椟还珠的喜好，她更喜欢那?本价值可能是插画万分之一的普普通通的书，让人只?把插画收进柜里。

“我?让时渊哥哥给我?读《小王子》。”林加栗说，病中的小女?孩弯眼?笑，小声?说道，

“时渊哥哥说法语真?好听?……李姨，我?也想学法语。”

李姨心都化了?。当然应允之后?就为她找最好的法语老师。

而兄妹之间的关系，似乎就这么?一点点好了?起来。

他们在一本《小王子》之中仿佛找到?了?某种平衡，宋时渊依旧忙碌，但空闲便会抽空回来，在林加栗睡前给她念《小王子》，而林加栗也更加依恋宋时渊，时常用着青涩的法语口音念书，而宋时渊竟然也显现出了?超出平时的耐心，陪她练习，一遍一遍地念。

就算小女?孩还没能顺利开口叫出“哥哥”，但李姨相信那?一天也并不会再远了?。

*

“哎，这一趟差出的！真?是累得遭罪啊。现在还得倒时差了?。”

宋家有自己?的住家医疗团队，因为林加栗体弱多病的关系，这个团队不断壮大，又时常人员更新换代，李姨作为管家，早早就签过法律文件属于病情知情人，管理医生们也属于她的工作。

李姨看着年?轻有为的精神科医生风尘仆仆回来，笑着过去打?招呼，“卫医生辛苦了?，这几天要不要休个假？”

“休个假也好啊，反正我?也on call，随时呼我?都可以。”卫医生放下包，嘴里嘀咕着解开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又拆围巾，“不过这个季节的奥地利的确气候不错，疗养院我?也看了?，他们医疗条件也挺好的，倒是都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起色。”

李姨来了?精神，迟疑了?下，“你是说……宋乐野？”

距离宋乐野和林加栗的落水事情已经发生过去快大半年?了?，眼?瞅着又快要一年?年?末了?，李姨对这件事的印象都有点模糊了?。

“对啊，我?这次不是跟着几个以前的同僚去个欧洲的研讨会吗？正好就去看了?下之前那?个宋家落水的小孩，我?记得好像是宋二伯……家的？”

“没错。”

“哦对对，他跟林小姐今年?开春还结冰的时候掉湖里了?对吧，然后?这小孩就被送去了?奥地利一直治病。我?这次看了?，他病情就一直反复，到?现在都没好，也不知道症结到?底是什么?。要说就是掉湖里，你看咱们林小姐不就没事？不过我?也知道这东西因人而异，哎，主要是我?也实在找不到?成因……”

李姨有点不喜欢他把林小姐拿来作比较。

林小姐天生身体不好，小女?孩子已经足够可怜了?，如果被人故意推落水再落一点心理毛病……想到?这儿李姨就觉得要心疼坏了?。

她简单寒暄了?几句，准备转身就走，又听?卫医生念叨，

“哎，那?小孩也怪可怜的，最后?还冒呓语，我?走的时候突然冲我?大叫，一直念着什么?……什么?来着？哎……”

李姨说：“你自己?慢慢想吧，赶紧找个时间睡一觉，脑子都不转了?，我?先走了?啊。”

“好好好你走，我?再想想。”

李姨走出医生办公室，随手关上门?。

门?阖上之前，卫医生的声?音传出来：

“啊！我?想起来了?！他说，是她说让他帮忙，说她一直好奇，让他帮忙看看湖的冰层底下，鱼都在哪里，会不会冷，还一直尖叫”

“这也太好笑了?吧，鱼哪里会冷！哎这小孩真?是的！天啊苍天啊让我?找到?他的病症是什么?吧！”

……没救了?。

李姨无奈摇摇头，这些年?轻医生都一样，没个性格靠谱的。

她收拾了?姜茶，上了?楼。现在又到?了?年?末的时候，N城又要变冷，林小姐还是得多穿一点才行。

上了?楼，发现林加栗刚从外面回来，已经乖乖地换好了?衣服，还披了?件外套，她正趴在窗边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