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燕歌来时看着众人调笑道：“大人们好本事，无谕令擅闯后宫。”

为首人是谢衍前未婚妻的父亲林冠和，身形健朗，脸上爬满皱纹看着显老，八字眉下是对炯炯有神的大眼，他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作揖道：“事出突然还请皇后娘娘见谅，倘若有误会，微臣当即摘了这顶乌纱帽，并且向您负荆请罪！”

薛燕歌向着梅老板的位置做出个“请”的动作，“那还请林大人解释。”

“有线人来报，微臣想这件事事关皇族声誉有必要彻查，谁知这戏子一口咬定与皇后娘娘有染，微臣想皇后娘娘如此忠烈性情不可能做出这种肮脏勾搭，这才严刑拷打逼这戏子说实话，谁知这戏子咬定了自己与...”

一声“胡闹”打断林冠和，谢衍满揣怒气阔步而来，平日理连根发丝都要计较的人鬓边散着碎发，大抵是出门时赶不及打理匆匆将头发束起。

原本就有许多人对谢衍不满，谢衍入朝五年不到，却位及丞相一职，如今厉沉渊不理朝政，将所有事务交由谢衍代为处至，就连薛青扬出征时那封谕令都过他的手，因此朝中资历较深的旧派看不惯谢衍。

而林冠和就是旧派首领，原本林谢两家要联姻，然而这份再三推迟的婚事最终让谢衍拒绝，林冠和震怒不已，林冠和之女林嫣然，好歹也是京城有名才女，配他谢衍足以，谁知那厮不知好歹，无预警退亲。

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既然谢衍不给面子，林冠和也决定不留情面。

第138章 | 0138 136 舌战群儒

(136)

林冠和一改往日与谢衍见面时的争锋相对，摆起好脸色，向着谢衍作揖拱手，昂扬着胸膛好一副正义领然，“谢相来得正好，且让平日行事最刚正不阿的谢相作见证人，皇后意下如何？”

薛燕歌向谢衍使眼色，微微颔首，“自然可以，诸位大人起个大清早赶到此处，本宫想拒绝都不忍心，国政不可无人处理，摘下乌纱帽是过于严重，不如换个惩罚如何？”

薛燕歌故作苦恼，再提道：“只让谢相做见证人，本宫觉得有失公平，不如移至金龙殿上，让其他人一同见证如何？”

林冠和身后一众官员左右相视，最后整齐说道，“全凭娘娘做主！”

众人浩浩荡荡来至金龙殿上，此时正值上朝时间，官员整齐列好，旧派、新派、中立派，各个派系皆在场上。

林冠和将来龙去脉解释完后，薛燕歌托腮苦思，“惩罚，本宫暂时还没想好，不如先讨论大人们今日目的，是为看这戏子是否造谣，还是本宫品行有误？”

林冠和在朝堂上混迹多年，从薛燕歌话语中找出漏洞，一但他承认是前者，那么皇后可能会不计代价将责任推给戏子，于是他清了嗓子说道，“皇后娘娘多有冒犯，微臣想查证的自然是后者，事关皇族声誉，微臣实在不敢怠慢。”

薛燕歌走至梅老板身侧，看他被打的鼻青脸肿，找不到半点梨园名伶的影子，薛燕歌是爱美之人，看着就心疼，蹲下身虚浮他脸上的伤口，怜惜道：“辛苦你了，桂喜将梅老板带下去治疗。”

一时间鸦雀无声，显然没人想过薛燕歌会大方承认。

紧接着薛燕歌翻书似变了脸，怒目圆睁，插着腰如泼妇骂街般给聚成团的官员挨个骂一遍，谁家贪墨都记得清楚，连珠炮似的骂完后，捂着胸口一阵气短。

“早知道就让厉沉渊摘掉你们这些猪脑袋，正事不干只会仗势欺人，城外流民处置了？今年的粮食调运、水利措施、税赋安排了？”

薛燕歌面前的官员被这气势吓得煞白，没想到薛燕歌连他家曾收贿一头牛的事都清楚，结巴说道：“还...还还没...”

“还没？”薛燕歌刻意拔高音调，戳着他的胸口，“但凡你们再晚一天商议，全国上下就多一天饿死、旱死的人，明明还有更多事做，却跑到本宫这泼粪水，各个尸位素餐闲得发慌！”

林冠和眼看话题要跑偏赶紧出面打圆场，“皇后娘娘，我们今日是来讨论您与那戏子，而不是国政，再者历朝律法中妇人不得干政，皇后此番言论有失...”

薛燕歌听不下去他这胡涂言论，嗤笑打断道：“既然林大人还晓得历朝律法，那本宫便拷问你几条，林大人答完了本宫便回答问题。”

薛燕歌连连问了数条寻常人都晓得的律法，薛燕歌问得很快，林冠和对答如流。

“可有限制独身女子不得与男子接触的律法？”

“并无。”

薛燕歌拍手说道：“那就是了，既然没这规定，本宫何来品行不端？”

林冠和被薛燕歌一阵快问快答给绕晕，想不到刚才哪条律法让薛燕歌脱罪，“皇后这...”

薛燕歌抬手制止林冠和说话，“最后一问，林大人觉得应当是先家后国还是先国后家？”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自然是先国后家，有国才有家。”

薛燕歌点头同时不忘拍手，“林大人好一个先国后家，有国才有家，但本宫要提醒下，当林大人带着一群人围上长乐殿时，本宫的哥哥还在关外抵御蛮族人，当大人们紧抓着莫须有的谣言，以私刑处置手无寸铁的戏子时，哥哥正在关外时刻与死亡博弈。”

“不觉得可笑吗？”薛燕歌银铃似的笑声环绕在殿中，笑着笑着尽透出几分凄凉，末了她落下两滴清泪，好不可怜，“是啊，就欺本宫孤身一人，没有哥哥撑腰。”

薛燕歌字字句句在理，这一哭让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交头接耳讨论。

林冠和见情势不对，赶紧说道：“皇后娘娘，恕微臣插嘴，今日是来讨论那戏子...”

薛燕歌虚抹眼泪，“也罢，既然林大人这么再乎本宫的私生活甚至不惜带着一群人围堵也想讨说法，只是这多少有损女子名声，本宫实在不愿，既然林大人执意想弄清楚，那么可否在本宫说完后付出相应代价，如何？”

“自然没问题！”林冠和不知薛燕歌还想耍什麽花招，又怕这事就此揭过，他不能放过这机会，想着手里还有个杀手锏，不管薛燕歌有多滑头都必死无疑。

“口说无凭还请林大人在此立字据。”薛燕歌让人准备纸墨撂起袖摆，洋洋洒洒写下。

林冠和没有多想，干脆签字画押。

薛燕歌将未干的字据交由桂喜保管，“那么本宫也安心，那戏子没说错，本宫确实在相看他，但不曾碰过他任何一丝汗毛，倘若不信，可以让信得过的人去检查他身子，戏子说得好听不过是会歌舞的伎，因此戏班主为求好价为求都会点守宫砂证明清白，就是男怜也不例外，以便在初夜夺得好价。”

“既然为人臣是先国在家，臣妾、臣妾，本宫亦是皇上的臣，再是他的妻。”

薛燕歌拿出伪造日期过的和离书，“去年九月外界盛传本宫为纳妃一事吵闹，那时就向皇上要了和离书，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念着选秀需要有人操持，这才留在皇宫多些时日，而这段时间本宫不再是他的妻，而是厉朝『皇后』，彼此间已没有夫妻之实，倘若不信，林大人也可以去敬事房找记录。”

“最后，我已不是厉沉渊的妻子，自然没有出轨问题，去看梅老板不过是在挑选下任夫婿，如今这桩好姻缘被多事的林大人搅黄了，我最看重梅老板的皮相，也被下手没轻重的人给打坏。”

薛燕歌无可奈何说道：“现在天下人都晓得本宫在找下任夫婿，这名声臭了也没人敢要，婚姻嫁娶乃是女子人生大事，恰好林大人说要补偿，那就委屈林大人的『儿子』入赘到我薛家，也算了却本宫一桩心事。”

第139章 | 0139 137 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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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冠和显然不信她的话，让人去查，回报的结果却与薛燕歌说得一致。

林冠和老来得子，见人就称赞其子聪慧，三岁能读、五岁能写、七岁作诗赋，如今十岁有三，林冠和囔囔过几年定是状元才料。

想薛燕歌如此惊世骇俗言论，林冠和震惊到无从思考，只知她最后一段话是让他儿入赘到薛家，当即气直胡子，直骂道：“不知检点，连孩童都不放过，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