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会是?事已至此了,还想挽回吧?
弋阳公主看着他,大概本来?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郭恕己和她对视了一会儿,似乎看到了她倔强t?眼里的一丝泪光,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心悸,最终移开眼神,看向一旁容璧,那少?女盯着他目光冰冷。
郭恕己转过头:“既然王妃同?意,兵贵神速,明日我们即出?师当然,行?军路上奔波,总不能真让王妃无人?伺候,王妃的这些侍卫丫头们一并带上吧。”
弋阳公主转头往里走去,声音淡漠:“让容璧回乡去吧,既然靖北战事已起,正好容璧的哥哥刚要和我赎她回乡……”
郭恕己却淡淡道:“王妃,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为?免军机泄露,从今日起,王妃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离开,包括那什么刚刚寻来?的容女官的大哥,我不管他是?送什么消息来?还是?真的是?巧合探亲。来?了,就别走了。北犀王庭覆灭之?日,到时候再?与?王妃,细细算这功过是?非。”
弋阳公主与?元钧对视了一眼,神情凝重,郭恕己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公主借兴远镖局培养势力,派人?捎信去容家,淮南军中?退役的容老大千里过来?探望亲妹,我都知道。不阻止,也只是?想看看公主想做什么罢了当然,确实?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看上去很像巧合,只是?我这一生遇到的巧合已太多了。”
元钧微微扬眉:“请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郭恕己扫了她们一眼,语气森然:“这取决于你们做什么,最好什么都别做,出?征在即,孤实?在太忙了,若是?你们碍事,孤不介意一了百了省麻烦。”
郭恕己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元钧松开了弋阳公主的手?追了出?去,银白色的月色下,院子里冷冷清清。春日早已过去,夏日已到,但广平城的夜仍然带着凉意。
元钧在院子里叫住了郭恕己:“王爷。”
郭恕己转头看了他一眼:“容女官有什么事?”
元钧道:“王爷,请相信公主,不要做出?后悔莫及之?事,此外,如今靖北危如悬卵,将军冒险挥师征北犀,是?否是?觉得再?拖延下去,北犀坐大,你再?也没有办法对抗朝廷?其实?还有一条路,王爷可尝试走一走的。”
郭恕己看到月下少?女,冷如霜雪,却眉眼坚毅,这些日子胸中?的烦闷几乎满溢出?来?,冷声问道:“哪一条路子?难道你家公主,会反了她的父皇?”
元钧冷声道:“有何不可!”当知道长姐被生父送入如此险局,他胸口中?的那点大逆不道的想法,越来?越鲜明,如今在这个少?女的身躯里,他仿佛也忘却了那些三纲五常,血脉人?伦,君臣父子,那点炭火越来?越亮,他听到自己吐出?欺君罔上没人?伦的话:“无道之?君,失德之?父,反了又如何?”
郭恕己微微抬起眉毛,十分意外,元钧道:“太子公主,愿与?靖北王联手?。”
郭恕己笑了声:“他们姐弟能有什么筹码?一个被皇帝关着,另外一个被孤王着,本就一无所有,以小博大,你倒敢想。”
元钧面容冷毅:“王爷,你会看到我们的价值的。”
郭恕己却逼问他道:“孤问你,若合作夺下天下,那至尊之?位,是?太子坐,还是?孤坐?”
元钧毫不犹豫道:“有德者居之?,王爷想做,那便让与?王爷。但,届时公主若想要带着孩子离开,王爷不可阻拦。”
郭恕己哈哈一声长笑,原本那胸口的烦闷竟然被眼前少?女之?语逗得为?之?松散了些:“你倒替你家主子慷慨,可惜太子和公主,你代表不了,只好哄哄孩子罢了。不过……”
郭恕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知道你精于射,擅御马,熟悉军阵,之?前以为?你是?公主教?的,但前些日子打探了下,原来?你兄长容毅,在军中?也是?一把好手?,力能扛鼎,勇毅过人?,你们两兄妹,如若能为?我所用,领军作战,那公主那边,我会容她生下孩子。”
元钧却迟疑了,无论是?容毅,还是?这具身躯,都不能算是?自己的身体。但若是?不应,之?前那些豪言壮语,甚至连让出?天下这样的话,都仿佛变成?了一场孩子的笑话。靖北王出?征在即,自然确实?缺人?手?,而如今他们姐弟无权无势,说什么让天下,也确实?只能当笑话,真有那一日,就算自己不想,恐怕眼前这位也要斩草除根杀了太子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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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恕己看着她脸色笑了,戏谑道:“怎么?你的价值就是?张嘴说说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元钧心念数转咬牙决断:“愿为?王爷平虏效力!只是?兄长那边,容我征求他的意见。”他们已走在了万丈绝壁上,不能再?退。容璧这身子,始终与?公主与?自己荣辱与?共,容毅那边,他还是?放他归去……
郭恕己却道:“既来?了,由不得他走了,效力不效力随他,但绝不能离开广平城。孤王这也是?爱才心切,你们兄妹确实?勇武双全,奇货可居,若是?一般人?,孤早就宰了以绝后患。”
元钧慢慢长吐一口气:“只要王爷不要为?难公主和兄长,我愿全力一战。”他知道郭恕己说的是?实?话,在那等绝嗣毒计后,他能忍住猜疑和愤怒,没有对姐姐下手?,没有截断所有信息来?源,已算得上是?光明磊落。
相较之?下,自己的君父,卑劣、独断、自私……他心头煎熬,却又无可奈何,不过是?闭着眼睛咬着牙向前搏取一条生路。
平定北犀,无论是?靖北王,还是?身为?储君的元钧,都该为?着天下尽的义务,这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郭恕己微一点头:“孤等着。”
战起
承平二十四年五月, 靖北王悍然举兵十万伐北犀,消息传到京城时,靖北军势如闪电,已?连破长泽、土城、甘陂三邑, 擒北犀副将?三, 又疾攻下北犀大城廓尔、布堎、罗木等三城, 短短数日,凡十余战皆捷,直逼北犀王庭,敌不能支,望风披靡,北犀王连夜遣使往皇都求和。
一时朝中?哗然,有?御史立刻上劾靖北王无诏举兵,居心叵测,恐有?大逆不道?之举。元自虚在上头沉默不言,朝中大臣们其实心知肚明, 靖北王原本就是听调不听宣,而靖北军又有节制十三州, 守卫边疆之职责,军事自主权极大, 如今靖北王突然进击, 只要随意找个北犀掠夺雍朝边界的理由,朝廷也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北犀使臣伏地请求, 倘肯议和, 北犀王愿割城十座, 岁银十万,献与朝廷, 并请求送一位公主入宫,与雍朝互通婚姻,永以?为好。
元自虚默然。使臣走后?,元自虚召集九卿重臣商议。
葛承宣老太傅上前?厉声道?:“皇上!此为北犀挑拨离间之计,皇上万不可轻和,北犀狼子野心,所谓十城,本就已?被靖北军占领,他们不割也夺不回来了,假意?献给朝廷,必是希望朝廷与靖北之间生嫌隙,他们才好就中?渔利。”
却又有?兵部尚书石泉出列道?:“陛下,靖北军无诏北伐,不知其缘由。若是吞并北犀,养精蓄锐后?,贪心不足,欲对我朝不利,如之奈何?不若且暂且答应,将?那十城纳入我朝治下,朝廷即刻任命派遣州官、都督前?往治理接手,如若靖北王同意?朝廷官员接手,则证明其忠心耿耿并无异心。”
葛太傅怒道?:“万万不可!且不提那十城与我朝中?间隔着靖北偌大十三州,派遣官员殊为不易,此刻战事才刚刚开启,靖北军接下来必然陷入苦战,此刻派遣官员去收编治理,惹恼靖北王,调头迎击。到时候只说他们为国讨贼,却被朝廷背后?算计,举了大义之旗,国土分裂,内战便起,你们担得?起这责任吗?这正是北犀之毒计!”
户部尚书高永道?:“国用浩繁,去岁又有?河灾,兵饷不足,靖北王以?豪勇闻,若是征讨北犀顺利,朝廷须做好准备才是。”高尚书却是一贯老成持重,也不明说什么准备,但朝上重臣无不心知肚明,靖北与朝廷迟早有?一战,原本北犀对靖北也是个牵制,如今靖北郭氏忽然悍然挥师,一旦积蓄够了力量,再无后?患,恐怕就要对着朝廷露出獠牙了。”
葛太傅道?:“正因如此,朝廷更需以?怀柔为主,徐徐图之,若是轻启战事,只恐生灵涂炭。”
元自虚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此,老太傅有?何见解?”
葛太傅道?:“弋阳公?主嫁与靖北王,刚刚有?孕,皇上应派太子前?往督军,并t?询问靖北王发兵缘由,太子自幼聪慧,定能随机应变,调度怀柔,另派一军护送,见机行事。”
元自虚眼皮微微一跳,看向葛太傅,眼睛里带了审示,嘴上却仍道?:“太子体虚,这些日子正养病在禁中?,朕实舍不得?太子受苦。但太傅所言有?理,朕看即派二皇子为督军,众卿以?为如何?”
下面一直静静听着的元桢惊得?面如土色,上前?连忙跪下道?:“父皇……这几日母后?身子不适,儿?臣心忧不矣,能否由三弟前?往,三弟一贯与长姐亲厚,想来定能说服长姐与王爷,支持朝廷。”
他语无伦次,朝上众臣尽皆愕然,心里不由都觉得?二皇子忒有?些没担当了。元自虚看了眼正在一旁站着的三皇子元涯,元涯目瞪口呆,显然还没在状态中?,元自虚便道?:“如此,便命三皇子为督军,定国公?带军三千,前?往靖北督军。”
元涯此时也知道?自己若是再推拒,那就是朝廷的笑?话了,上前?领旨,定国公?宋世轩也出列领了旨。
元自虚阴鹫的目光又看了眼仍然跪着背汗湿透的元桢,道?:“虽则如此,北犀这边,暂时也先拖着,不可回绝了,北犀使臣这次已?带了他们的公?主进京入宫,既如此,便赐婚与二皇子为二皇子妃。”
元桢深深伏下:“儿?臣领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