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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容璧果?然一大早便带了人乘车过去?了凤林山庄。那山庄主人原来不仅仅养了上千头乌鸡和松鸡,还养了好些活物儿。看到客人是少?年公子,便专门?挑了只可?爱的名?贵狮子猫抱来给她玩。那松狮猫雪白皮毛长如?丝绸,异色瞳如?宝石一般,容璧抱着小猫玩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放下了,并没有买,毕竟自己这身体?,随时会换人,并不是养宠物的好时机。
她只又看了看乌鸡、山鸡、松鸡等等,订了一些鸡苗,约定了交货的时间?,才起身乘车要?回去?。
容璧刚刚上车,便感觉到了头发上的巾帻和簪子都被刚才逗的猫爪扯松了些。因着平日里太子性格冷清,不喜与人同乘,马车内只有她一人乘坐,其?他白缨红缨都在另外一辆马车内。容璧便也没叫人,自己伸手解开巾帻,拿了玉梳将头发解开重新梳理,正手里拿着头发梳理时,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容璧一怔,听到外面玉十二和唐多余在外面怒喝着:“站住!什么人!”然后是刀鞘出鞘的铿铿声。
容璧拿住了梳子屏息静听外面情?形,却听到外面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容四爷,您既亲自来了巨鹿,却避而不见我,反而让手下来搪塞我,只想着拿了银子砸,我家这破落户就该见钱眼?开应了是不是?您既看不上我们永兴镖局,偏偏却还要?拿了大把?银子白白砸在我这里,究竟是居心何在?”
容璧听到外面玉十二郎道:“李少?东,我们宋管事不是已和你说清楚了吗?我们四爷身体?不适,请你与宋管事谈。”
外面那声音笑?了声,声音带着些怨愤:“我李存义,虽然是小人物,却也有匹夫之怒,今日我就来向容二少?当面请教,看看究竟我这小小镖局,是哪里入了贵人的眼?,让京城的贵人明明看不起我,却还是千里劳动,来到这小地?方?”
容璧未及思忖,只觉得眼?前一亮,她抬眼?看去?,却看到一个青年正双目炯炯瞪向她,神情?怒气冲冲,似有愤恨之色,然而在看清她之后,面露愕然之色,之后怒意?倏然松了下去?,反而带上了一丝茫然和歉然。
容璧手里尚且还捏着发尾,另外一只手捏着梳子,看着那青年茫然,轻声道:“李公子,请容我整理仪容后,再与您找个地?方坐下来一叙,可?否?”
李存义连忙放下车帘,脸上发热:“好,恕我失礼了。”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前面有裕兴酒楼,不如?就在那里一叙。”
他身后拔刀对着他的玉十二和护卫们,却看到马道上又一群护卫疾驰而来,人人都剽悍异常,为首的正是宋文松,他满脸愠怒冲过来:“李少?东,你说要?看我们的人手实力才确认是否合作,我把?人带过去?给你看,结果?你却骗开我们,反来截我家少?爷,这也太失礼了!究竟意?欲何为?”
李存义原本对宋文松充满了戒备和警惕,如?今神情?却忽然带了一丝放松,一改之前阴阳怪气的样子,面上笑?着道:“宋管家莫气,正是因为重视和你家四爷的合作,我才亲自来见你家四爷的,如?今四爷也说了,会和我在前面裕兴酒楼面谈,宋管家请吧。”
宋文松气急,上前靠近车厢急声道:“四爷,属下出面即可?,此人心机叵测,性格偏激,意?图不明……”
容璧轻声道:“无妨的,宋管家安排好,就在前面酒楼面谈吧,我看李少?东家对合作有疑问,不如?坐下来谈一谈,去?了疑心就好了。”
宋文松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人也不少?,之前还是因为他带走了一部分人手去?见李存义,没想到李存义表面上说是要?看实力,却虚晃一枪带了人来这里堵二少?,实在是自己失责大意?了,但此刻自己人手都在,应该也能护着容女官全身而退,勉强同意?,转过头瞪了玉十二等人一眼?,到底嫌弃他们太过年轻,竟然还是让李存义近了容女官的身。
玉十二满脸委屈,他们没敢下死手就是因为认出了这个李存义是容女官要?合作的对象,容女官没发话,谁敢下手?容女官前阵子杀伐决断,又冷又硬,待下属简直如?治军,不假辞色,犯错立刻惩罚。对他们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令行禁止,她下什么命令,他们就必须无条件服从,不允许犹豫的,这般大事,容女官却没有说话,他们自然认为容女官另有打算了,再说这不是没伤着吗?
一行人各怀心思,赶着马车到了酒楼前,后面马车上的红缨白缨下来在马车前等着伺候。
李存义想起适才那惊鸿一瞥的眉眼?光艳,乌发迤逦,再看这两个面貌举止不俗的侍女,心里早已确认,果?然这位容公子,虽然年纪尚少?,身着男袍,但眉目艳绝,确然是一位女公子。
容璧下了车,对着李存义微一点头拱手,李存义上前殷勤引导,一副主人的样子道:“请容四爷这里走。这家店的熊掌煨得极好,四爷从京城来,一定没尝过这边的风味,今日一定让小可?做东,为四爷洗尘压惊,也为小可?的莽撞赔罪。”
容璧客气道:“李公子客气了。”
两人一路上到最上面的包厢内坐下,不多时菜肴果?子点心都上齐,果?然有着蜜汁熊掌、鱼羊鲜汤、野鸡瓜丁等名?贵菜肴。
李存义还让人上了甜酒道:“这是上好的糯米蜜酒,不醉人的,容四爷可?以用一些,若是不爱喝酒,喝茶也可?以。”
容璧看他斟酒,也不推拒,接了酒杯过来一饮而尽道:“来了钜鹿数日,却未与少?东见面,是我的失礼之处,还请少?东见谅。”
李存义看她一杯酒下去?面上立刻带上了晕红,仿如?天边胭脂色霞光,容光慑人,不敢直视,面上也热了起来:“想来是容四爷有苦衷。”@无限t?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璧顺势承认:“确有苦衷,但与李少?东合作,我们是有诚意?的,对您家里遇到的不幸,我稍有耳闻,也愿能襄助少?东,一雪前耻。”
李存义原本满心的愤懑,悲痛,对自己的无能无力感一直在心中冲撞着,此刻忽然听到眼?前的美人对自己温声慰藉,一股委屈便冲了上来,他鼻子一酸,父亲死去?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出口宣泄,他拼命忍住了泪水,找回理智:“我相信容四爷有诚意?,也相信您有苦衷,但我尚有不解之处,容四爷一行都是京城口音,想来都是京里的贵人,为何要?在我们这个苦寒偏僻的地?方,又要?扶持我这样一家小镖局,究竟是图何利?要?知道兴远镖局,最兴盛之时,盈利也不过将将够付给镖师月钱罢了。”
容璧思忖了一会儿道:“我母亲去?世后,我家的家产,被人觊觎霸占,我需要?名?正言顺地?取回我的家产。因一些原因,我不能在明面上抛头露面,但我需要?许多的钱,需要?人手。钜鹿这里虽然偏远,却联通北犀,通向港口和河岸,既有海船之便,也方便进入运河,这也是你们这边镖局兴盛的原因,我们也可?借此之便,做许多事。”她心里想着,太子确实原本是元后嫡子,储君身份,如?今却被骆后算计,他想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这也不算骗人。
李存义看她言语诚恳磊落,双眸清澈坦然,又做男装打扮,明明如?此国色,却只能隐姓埋名?,藏头露尾出来谋划,心里已想象出了无数个绝户女被人谋夺家产,不得不忍辱负重,暗自谋划,夺回家产的悲惨过去?,面露恻然,微微点头。
容璧继续道:“正是因为钜鹿偏远苦寒,才能不引人注目,慢慢发展。我的对头……势力非常大,耳目广,因此我才不得不如?此掩人耳目再次发展。李少?东也放心,我们的合作,只会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我可?以保证,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危险。”
李存义面露恻然,站起来道:“容四爷既然坦诚相告,又有苦衷,我也就不再推举了,希望今后我们能相处互惠互利,共同拿到我们应得的东西。”
临走前,李存义看着她上车,忍不住又问:“容四爷,如?有能效劳之处,请不必客气,只管与我说,我必鼎力相助。”他原本想问何时能够再见到她,却也知道对方有苦衷,自己此问太过冒昧,只能委婉表示。
容璧对他一笑?:“多谢李少?东鼎力相助,我们暂且隐忍,以图未来。”
好一个以图未来,李存义心知对方如?此谨慎,必然在自己没有证明能力之前,并不敢轻托自己,更不敢泄露真实身份,只郑重承诺:“我必忍辱负重,全力以赴。”
一直护卫在旁的宋文松看着之前李存义各种提防戒备、小心警惕,如?今却一副随时效死的姿态,有些无语,看了眼?男子装扮的容女官,心下想着,公主选这个人,既有倾城之色,又有国士之才,实在是令人可?畏。
子嗣
容璧离开那酒楼, 回了?住着的宅所处,才回去却又收到了礼物,一批来自晋州的海货,以及那只她刚才抱过的雪白狮子猫, 小猫眯着异色宝石瞳, 懒洋洋在?笼子里咪了?一声, 精致乖顺。
送来的管家很客气:“鄙人主?人姓郑,说是今日行商偶遇故人,不便上前攀谈,看小少爷甚是喜欢这小宠,便冒昧送来,另有一些海货,于身子大有裨益,还请少爷笑纳,另请多多致意尊主?,我们公子向贵主问好。”
姓郑?
容璧看了?那海货礼单, 果然?都是些干鲍、干海马、乌贼、干贝等等海里的干货,这些海货在?这苦寒边城, 可是价格不菲的,礼单上的字也极漂亮, 笔迹筋骨有力, 清俊飞扬。她心里已有数,这位姓郑的主?人, 想来便是那位风流倜傥的探花郑长渊了?, 这些礼物, 自然?是要借自己手送给弋阳公?主?了?。
她拈起那一支支品相完美的干海马,脑海里已掠过数个珍贵的药膳方, 正好弋阳公?主?如今正急着需要子嗣……这海马,确然是极合适的药材。
他不在?京里,忽然?来钜鹿做什么?郑氏乃是海商巨富,商队来这边边境做生意也不是不可能,但郑长渊可是京城的官员,如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想了?下想不通,便也不再想这些,只命人暂时收了?礼,等回去给公?主?看过再说,又让宋文松与那李存义对?接了?一些具体细节,盘点了?这次采办的货,便就启程回广平城。
弋阳公?主?接过那礼单看了?眼?笑了?:“是郑探花的字,想来他们郑家如今也另有谋算,商人总归要等有利所图才舍得投点钱,收下无妨,正好这海货在?这边城应该还挺受欢迎的,也算给你?的药膳铺子增添点新菜式了?,那只猫你?也留着吧,想来那山庄,多半是郑家的产业,或者有关联。”
容璧便也应了?,弋阳公?主?笑着赏她:“这次你?办得不错,且休息一段时间吧,别的事情让宋文松去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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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璧知道这其中大多是密事,本就不欲参与,便应了?后退出房门,才走出游廊便又当头撞上了?靖北王郭恕己,他身上铁灰色铠甲未卸,高大身躯披甲后越发沉健勇武,似乎才从军中回来,看到她又站住了?问:“容女官从钜鹿回来了??今天吃什么?”
容璧恭敬回道:“今日用砂锅煨了?牛骨汤,冬日暖身。”
郭恕己练军回来腹中饥饿,便吩咐:“备膳吧。”一边走进屋里,丫鬟们忙着上前替他解甲,郭恕己一边仿佛不在?意地问弋阳公?主?:“怎的忽然?想到要做镖局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