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女官仿佛背后长着眼睛一般,又或者是料准了背后的人必然要攻击她,已经灵巧伏下身子,避开了那扫过的长枪,仍然御马跟在军阵之中,然后身子一闪一滑,已经滑到了马的侧腹,这样身后的人无法攻击到她,身前的人因为?军阵一直在前行?的原因一直在专注前方,也没有?注意自己身后已换了人。

靖北王赞了声:“马术还不?错。”但倒也不?算特别,毕竟京里盛行?马球,马术好的贵族并不?算少见,既然是公主身边的女官,自然能得到更好的机会,学会马术也不?奇怪。

此刻他仍然还是觉得这只是一场儿戏一般的破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女官显然确实对阵法有?些研究,因此能够很快从阵法中找到了节奏,飞快切入了马阵中,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毕竟旗子旁围着的是步兵和盾甲兵,她就算能够浑水摸鱼混进青龙阵,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代?表帅旗的主将台,更绝不?可?能在青龙阵中有?机会射出?箭……她只能藏身在马腹侧,暂时避开马阵骑兵的冲刺。

兴许这的确能让她迅速接近旗杆附近,进入射程,但射程是双向的,帅旗进入她射程,却?也意味着,她也进入了步兵阵的射程内,只要她靠近阵眼中央,进那里的步兵会首先拿出?弓箭来射中她,白虎阵的步兵们,会在玄武阵的盾兵后射出?无数的箭,也许准头不?够,但人足够多,更何况,他不?认为?,一个女官能使?唤比那些久经训练的精兵们更强的硬弓,射出?更远的箭。

他淡淡微笑着往下看?,却?看?到那匹马风驰电掣转眼已跑到了后边的朱雀阵前,那里的有?着几?台高大沉重?的炮架,刚刚放过礼炮,那粗长的炮筒高高翘起斜对着天上,今日的陈列主要还是为?了威风气?派……不?对!

他脸色忽然微变,只看?到那女官忽然从马身上站了起来,立在马上,她身后的骑兵已迅速围了上来,戳出?长枪,扫她的下盘。

然而在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官轻捷地手一勾,已翻身上了那炮架下,然后几?步已跃上了高高地炮筒上,爬到了最高处,然后再次以炮架为?阶梯,跃入了另外一旁的攻城云梯上。

哗然声中,所有?人都变了色,无数人都看?到那纤细的身影站到了最高处,然后慢慢拉开了手里的弓,她的手臂比起在场的军士们确实是过于纤细的,此刻在高空的风中,少女裙角被劲风吹乱,目力好的箭手们都看?到了那薄薄衣袖下肌肉绷紧的线条以及手背上因为?用力凸起的清晰的青筋。

那是一种充满了极致的力量与纤柔的美对比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美t?。少女纤细白皙的手指紧扣着弓弦,因为?太过用力手指上甚至已被割出?了血,但弓仍然很稳,弓弦上的箭头对准了那在风中猎猎飘着的帅旗,龙旗张牙舞爪,风中摇动。

白虎阵的将军已迅速反应过来,一声令下,所有?白虎阵的步兵都也已搭弓引箭,纷纷射向了那云梯上的女官。

云梯下也开始有?士兵往上爬,想要将她擒获拦阻。

“射不?到的,她算准了,那里很高,在白虎阵的射程外,却?偏偏在王旗的射程内。”

弋阳公主忽然笑了,慢慢说了一句话。

“兵法,本无常法,破阵,历来也都是借助天时地利人和……”

靖北王面色漠然,看?向那高高云梯上纤弱女子,将弓拉成了个满月,箭头对准了那标志着靖北王帅的王旗。

飕!

箭划过长空,又快又狠,稳稳射穿了龙旗上的龙目。

第二根箭紧随而去,射断了龙旗顶端的绳子。

第三?根箭也到了,这次是那根旗杆。

帅旗的旗杆自然是很结实的楠竹,至少有?碗口粗,女官一个女子,拿的只是个普通的弓,自然一箭虽然射得很准,却?也只是将箭扎在了旗杆上,旗杆微微摇了摇,没有?动。

但源源不?绝的箭射到了,每一箭都射在了同一个地方,旗杆摇了又摇,终于在第九箭的时候,发出?了清脆地咔嚓声。

在众目睽睽,严阵以待的大军眼前,折断了。

困龙

容璧再次从自己的身体里头醒过来的时候, 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几乎连床都起不来。

她咬着牙, 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着, 千辛万苦起了身, 陡然又发现自己手指都肿了起来,仿佛指节中央被什么深深勒入,形成了紫红色的?勒痕,此刻已高高肿起。她身在一处清雅的?房间内,从窗子看出去,是一处很大的院落。

这里……是王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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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璧心里想?着不知道昨日的婚礼到底太子殿下用她的?身体去做了什么,竟然酸痛疲累成这样,而自己身上原本应该穿着广袖长裾的?严整宫装,如今却换了一身男子的?骑服这身骑服十分宽大,看起来像是临时穿的?谁的?, 然后只是简单套在了自己原本的?中衣外,将广袖长裙都给换掉, 还换了双靴子。

自己作为公主的?陪嫁女官要?骑马,难道昨天的?婚礼有骑马的?环节?难道是公主骑马?这是什么婚礼?难道是靖北王想?要?为难公主?

容璧满脑子疑惑解开身上的?骑服, 应该是昨日到现在都未换, 微微带着粘腻,好在天寒地冻, 自己也不是多汗的?体质, 倒也不算肮脏直到此刻, 她心里对太?子的?端方人?品是有了些认识。虽然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他?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 却未曾沐浴过,且能不解衣,就不解衣。

她拿了桌上的?热水壶倒在水盆里,在屋里擦洗了一回,换了干净衣物,看到自己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淤紫了一大块,只?能找了些治跌打的?膏药贴上了,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太?子怎么忍过来的?,太?子好洁……这么疼痛,昨天应该是用自己身体骑了马,穿着这两套衣服,肯定很难受,但他?就这么忍着也不换衣物不擦洗身子……

太?子,是个?君子。

簪子什么都拔了,只?留下自己原本束着的?发髻,想?来太?子殿下是不会自己梳头的?。

容璧梳了头发,洗了脸简单施了脂粉,只?觉得就连梳头这简单的?动作都很难顺利做成,手指疼痛不灵便,手臂上的?肌肉都疼得发抖。她在桌子上找了下,却没有找到任何太?子留给自己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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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太?子拿自己的?身体骑马是为了什么?

她咬着牙还是起身推了房门出了院子,外面的?小丫鬟们?原本有的?在打扫有的?站在廊下值日,看到她出来全都停下了手上的?事,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干活,但眼睛全都在偷偷看着她。

容璧:……

太?子到底做了什么?

容璧深吸了口气,醒了以后这个?问题一再在自己心中出现,她不由心里埋怨着太?子就不能学自己一样,留点提示给自己吗?算了,这些贵人?,哪一个?不是自我中心?她暗自撇了撇嘴。

院子里花木凋零,显然王府对景致并无要?求,到处都是萧条的?冬日景色,只?有宫灯和彩结预示着王府的?主人?有喜事。而这位主人?之前丧偶已久,因此到处显示着的?属于男主人?的?宏大辽阔的?喜好。

她像往常一样往前走着穿过游廊,估摸着这里应该是王府王妃的?院子,一般来说她们?几位近身女官会住在内院的?一侧,以方便随时公主传召,而这些粗使?丫鬟们?应该都是王府的?,按例是没有传召不能入内院的?门,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才能进入打扫。

昨日应该是行了婚礼,靖北王……想?来应该和公主圆房,那么自己作为随侍的?陪嫁女官,按说应该是内院值守,但如今她却在外院过了夜,这想?来和自己身上那骑服以及那酸痛无比的?四肢肌肉有关。

她随口招手叫了个?小丫鬟,只?见那小丫鬟陪着笑跑过来:“姐姐可有什么交代?听梅香姐姐吩咐,王妃交代让您歇一日吗?可是想?要?吃点什么?我替姐姐跑一趟厨房。”

称公主为王妃,看来这些小丫鬟确实是王府的?粗使?丫头,她想?起北靖王的?打算,想?要?把?她们?这几个?女官遣嫁,如果她们?离开,公主想?必就成为这重重王府内被软禁的?弱女。

她问:“梅香在哪里?”

小丫鬟连忙道:“在前院伺候着呢,王爷才走,梅香姐姐昨儿?忙了一天,今日说还是不得闲,让我们?都候着。”

容璧点了点头,往前院走去,路上看到两位夫人?慢悠悠走了出来,衣着虽然颜色不鲜亮,但却也都是大毛衣服,价格不菲。看得出是身旁簇拥着小丫鬟,容璧便微微站在一侧让路,那几位夫人?也好奇看了她一眼,但也都含笑着对她点头,并无一丝架子,待到走远了,容璧才问廊下侍立的?小丫鬟道:“刚走过去的?那几位夫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