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光,宝函宫才?算搜查完毕。
于寰在接了手下的禀报后,进来向元钧行?了大礼:“禀殿下,宝函宫已搜检完了,所有在册内侍宫人都在,所有房间都搜过,无可疑物品,属下告退了,请恕属下今夜惊扰殿下之罪。”
元钧凝视了他一会儿:“于统领也?是?尽忠职守,想来搜了这一夜,各宫搜起来都不容易,赏统领和你手下的禁卫们?,拿去吃酒吧。”
沈安林上前?拿了赏银给于寰,于寰有些意外,接了赏银便退下。
而天边已发白,元钧看着近卫们?离开,看那太阳跃跃欲出,淡淡道:“天要亮了。”
废后
鸾鸣宫、宝芝宫与宝函宫一样, 都是重点被?搜查的宫殿。
鸾鸣宫,骆皇后又惊又怒,但元亦雪想要呵斥于寰时,却被?骆皇后拦住, 只淡道:“既事关龙体, 于统领单搜无妨。”
于寰面上冷冰冰的, 也没?客气,虽然对二公主看着自己审示的目光感觉到有?些?奇怪,但还是挥手命所有的禁卫全部开始搜宫。鸾鸣宫内极大,全部搜完天已大亮,而另外一边搜江贵妃的宝芝宫的也回来复命了,除了搜到一些?奴仆们私藏的银两蜡烛绸缎之类的东西,并没?搜到什么。
于寰仍然是和骆皇后告罪后,便?回去?复旨了。
“骆皇后和江贵妃那里,一定搜不到任何东西。”
元钧为容璧倒了一杯酸酪,容璧端坐在水榭边上, 今日东风淡荡,荷塘边仍然?是春日胜景, 元钧同样倚在栏杆旁,一身素袍在春光中俊朗逼人?, 尤其是那面上的表情里带着的淡漠不屑和随意, 让容璧心中微微一动。
她问道:“他们到底是要查什么东西?”
九曲桥中央的水榭,四面临水通风, 所有?禁卫都只能在岸边看着。元钧含笑着微微靠近容璧, 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金丹。”
容璧立刻明?白过来, 那一次元钧与唐喜的部署,确实是以?骆皇后为幌子骗了那冲霄国师制的金丹。但现在搜不到的话, 岂不是白做这一场戏了?
元钧将?宫女之前采来的海棠在几上慢慢调整着姿态,动作优雅矜贵,稳操胜券:“什么都没?搜到,才是问题。”
元钧看向容璧,这样春日最美的海棠,在容璧跟前却仍是显得逊色,他的良娣粉颊桃腮,眸似春水,顾盼之间只如神女,他压下心底的悸动,解释道:“谁能在宫里瞒天过海,权柄滔天,做下偷金丹这样的大逆之事,却一丝痕迹都没?有??”
他唇角带了些?笑容:“毕竟,孤可是一直被?关在宫里呢。”
“除了权势滔天的皇后,还能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呢?更何况,她现在还开始染指军务……”
“想要给?一个人?定罪,不需要任何证据,只需要孤那至高之位上的父皇相信就行了,毕竟,他不就是信了一个所谓孤克他的算命,就把孤囚禁,把长姐远嫁吗?哪怕把真相揭露给?他看,知道是被?人?算计了的‘神妓’,他依然?坚信不疑我们父子是此消彼长,于是想方设法都要孤成亲……”
元钧唇边是笑着,手里还拿着花枝,远处看过来便?是太子与容良娣又在对?坐插花,太子亲自为容良娣倒茶,偶尔耳鬓厮磨,呢喃低语,实在是神仙美眷。
只有?容璧看到了元钧眼睛里的悲凉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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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声道:“想来殿下和公?主殿下很快就能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元钧道:“知父莫若子,骆皇后这次算计宋国公?,谋算军权,再加上之前神妓算命的那事本就给?多疑的父皇埋了一根刺,这次就算不是她做得,父皇也一定会猜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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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皇后是聪明?人?,但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因为她也发现了,就算父皇软禁孤,也从来没?想过换别的儿子来当这个太子,成为第二个威胁帝位的人?,她如今着意培养老四,也太小了,她等不及了。”
和外边的和煦春风不同,天牢深处,阴森森的凉气从地底下升腾着,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牢房里一片死寂
在昏暗潮湿的刑堂里,冲霄已被?剥去?了身上那华丽的道袍,身上□□,他的双手被?并拢在一起?用沉重的镣铐锁住高悬于头顶的木梁,脚尖勉强触及冰冷的石板地面,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凭手腕支撑,肩膀宛如随时能脱臼一般,痛苦难耐,而天牢里的寒气彻骨,让他更是控制不住的苍白身躯微微打着颤。
自从在他房里被?搜出金丹后,他就被?禁卫一言不发拖到了这里,剥去?衣物吊了起?来,然?后就再无一人?进来,他知道必定是在搜宫,等搜宫后若是能查出什么证据,才会来审讯他。
这是官府熬人?的手段,这么光着身子在寒夜里吊上一夜,什么犯人?都会倍觉羞辱精神崩溃什么都愿意招认。他也是在民间吃过苦的,怎不知道,但养尊处优多年,尤其是招摇撞骗进了皇宫成为国师后,他已多年没?吃过苦了,此刻少t?不得也觉得有?点难熬,但……宁愿招认是替皇后制金丹,也绝对?不能被?皇帝发现那金丹的秘密。
他心里清楚这底线,只要皇帝还相信金丹能成仙,他就一定能活着,但这招认又不能太利索,太利索则皇帝也不会信。
但此刻,他还是感觉到了难熬,甚至有?了一丝后悔,当时何不直接承认了是皇后的指使,把责任都推去?骆皇后那边。
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暗色的血迹和裂痕,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不远处,一只孤独的老鼠在角落里啃食着一块不知来源的面包屑,它的出现,反而给?这死寂的牢房增添了一丝生?气。牢房的角落堆满了稻草,上面散落着几件破旧不堪的衣物,显然?已是无人?问津。
天总算微微发亮了,冲霄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他勉强抬起?头来,额上布满了冷汗,手臂和腿上青筋凸起?,浑身都微微打着寒颤。
进来的是于寰,他面容冷漠,走了进来,只上下打量着冲霄,仿佛在欣赏他的羞愤和狼狈。
冲霄声音微弱:“于统领……放了老道吧,再这样下去?,老道也没?办法再为陛下效力炼丹了。”
于寰慢慢走过去?,伸出长靴点了点冲霄勉强踮着的足尖:“国师,陛下说了,炼丹么,不需要脚了,国师若是不老实招供,在下只能让国师尝试下这敲铃铛的滋味了,国师可知道什么叫敲铃铛?”
他轻轻踢了下冲霄的足趾,冲霄感觉到一阵剧痛,□□着腿往后躲,然?后身体保持不了平衡,手腕和肩膀又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大声嚎叫着眼泪都掉了下来:“于统领啊!老道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啊!”
于寰眼神如同猛兽般锐利盯着他,语气阴森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敲铃铛,就是把犯人?的十根脚指头,一根一根用石锤敲碎……这可比上拶指痛苦多了,若是还不招……那就只能是委屈国师长长久久留在宫里了……国师见过民间煽牛吗?也是用锤子砸碎牛蛋……”
冲霄忍不住夹紧了双腿,于寰慢条斯理道:“皇后已供认了……”
冲霄睁大眼睛,仿佛五雷轰顶,他终于崩溃,声音嘶哑地道:“都是皇后娘娘逼老道的,她拿我宫外徒子徒孙的命来威胁老道……我想着多练一粒金丹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也不是金丹的事情,皇后仙缘不够,吃了也没?有?用啊……”
痛哭流涕的国师一五一十都招供了,被?解了下来给?了件衣服遮体,颤抖着写了供状,但并没?有?结束。每一步谁和他接的头,谁来拿的金丹都有?问道,同时御膳房所有?的内侍都被?带了来让他指认。
然?而毫不意外的,冲霄没?找到那个当初来送膳的小内侍。
元自虚看了供状,听了于寰说的御膳房、内膳房这边的内侍都审了一回,没?见到冲霄所说的小内侍,是否把御膳房所有?送过餐的内侍都全都打入天牢严审。
元自虚漫不经心将?供状放一旁:“朕这些?日子都在天一观清修,大内三处厨房都有?给?这里送过膳,御膳房、内膳房、尚膳监,当值的粗使内侍上百个,他们自己都互相不认得,更何况是冲霄国师?说不定面容上还做了些?手脚,若是如冲霄国师所说的一般是骆皇后指使,那腰牌、身份有?皇后安排,自然?都是真的,大海里哪里捞针去??只怕早已被?灭口?了,不必浪费时间审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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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寰垂首等着元自虚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