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睡一边叮嘱自己躺一会儿起床洗澡,不过,门外动静轻微,片刻之后,谢无炽端着一木盆热水进来了。
时书自己赶紧擦洗了一遍,再躺到床上。实在是太疲惫,他脑子里迷迷糊糊,等了片刻身边压下一道身影。
时书被谢无炽抱进怀里,靠着他睡得挺舒服,便没有反抗,无意中谢无炽似乎在他唇上再吻了吻。
时书一梦黑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阳光正洒在屋子内。时书撑着昏胀的头下了床,来回看了片刻,眼见时辰已高,闷着头往外跑时,和正好进门的谢无炽撞了个正着。
刚洗干净的衣裳裤子晾在架子上,其中一条是时书的亵裤。阳光雪白明亮,时书和正要进门的谢无炽对上目光,昨晚的一幕一幕,忽然十分清晰地回到脑海中。
时书呆了一秒:“呃。”
房间内收拾得井井有条,换下来的衣服鞋子都洗了,屋子里透露着一股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整洁。时书转头看谢无炽,他回到床铺旁叠被子,言行举止透露着一股……人夫感。
“……”
时书再想起昨晚他捧着自己的脸,落下的吻,难以言喻的亲密感。什么意思?这是真老公?他难道一直把自己当成另一半在照顾吗?
谢无炽叠好被子,压低的视线再赚回来,时书耳背一阵发热,转开。好像一种无形的磁场纠集在二人当中。
时书忽然有了种已婚感。
早春晴朗,树梢上生着簇新的绿芽,柔枝缦回。时书转身往饭堂过去:“走了吗?吃饭了。”
庄里的早饭是面条,时书端着碗走到角落,再递给他。他目不转睛看谢无炽拿他的筷子吃了一口,甚至面条咬了一半,尝了尝味道还给时书:“我够了。”
时书接过碗,汤面温热,吃到筷子上的湿意时忍不住耳朵红,把脸转到旁边吃饭去了。
赶着一群小羊往山坡上跑,时书挥舞着竹鞭,兴致勃勃地道:“我想好了,我准备学一门手艺,学会怎么种地,然后等我攒够钱自己买一块地,就不用看庄家的脸色了。”
谢无炽:“心情变好了?”
时书:“一直崩溃也不是个办法,我准备一边崩溃一边学习,适者生存,争取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一点儿。”
谢无炽:“嗯,忘掉过去,才能往前走。”
时书拎着竹鞭在阳光下赶着一群小羊,经过了庄户的田土,一些人在锄草,另有几个人弯着腰锄地,还有的背负着犁铧正在种田。他们将种子按窝点在田地里,时书回头看了看谢无炽。
谢无炽:“可以去。”
时书经过田垄,在旁边蹲着看,再问起:“这是什么种子?”
“大麦。”
时书经过一片田,看见将菜籽成片地撒到地里,再泼上水,又问:“这又种什么啊?大哥?”
“菠菜,菠菜你都不认识啊?”
“……吃过,没见过种子。”
时书蹲在田边观察,小羊过来蹭他的膝盖,另一只公羊一头将他顶到田里。时书卧槽了声,沾了一膝盖的泥,赶忙爬起身来,想揍这羊又不想揍的,抬头,谢无炽正在不远处的石桥上看他。
时书和他对视,阳光落到眼底,挠了下头,清清朗朗地朝他走了过去。
-
时书开始了和谢无炽漫长的同居生活。时书每天干活儿,生活琐事放任谢无炽去做了,比如偶尔帮忙洗一下衣服,打理家里的事。
时书对谢无炽越来越好奇,他一直陪着时书干活儿做事,除此之外,不对时书做出任何干涉,也不明白这个自称“老公”的人,到底什么身份。
青天白日,走在路上,时书拔了一根草:“你是干什么的呀?我发现你很适合家庭生活。”
谢无炽在他身旁,拨开挡路的桃花树枝,笑着道:“适合家庭生活?你这么想很好,我不是攻击性很强的人,很重视家庭关系,也愿意花时间和精力照顾爱人。”
时书再拔一根草:“是这样子的吗?你人真好。”
春天农事最忙的时间过去了,时书领到了工钱,还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现在两个人准备放松心情,赶集去。
时书心情正好,听到耳边的声音:“宝宝,攒了多少钱了?”
时书拿出钱袋子:“两吊,上集去买好吃的。”
谢无炽说话一直“宝宝”“宝宝”,时书慢慢接受了,也不能说接受,可能是脱敏。时书说:“你有什么想吃的?”
谢无炽:“我都还好,上次听你说想吃烧鸡,我也有些感兴趣。”
时书:“那买一只,再买点卤味。”
谢无炽:“宝宝自己挣的钱,怎么花都好。”
时书美滋滋和他一起到集市,逛了一圈,纸包着一只香喷喷油光发亮的肥鸡,再切了烧白卤肉,还买了小零食,将整个古代的市集逛了一圈,走到集市的尾巴时,时书闻到了酒味。
闻到酒味,乡愁上来,时书又想起了爸爸妈妈和现代,每次只要一想到家,心情就会陷入低落和沮丧。
“我是成年人,成年人有自己抒发惆怅的方式。”时书打了一斤酒。
他和谢无炽回到庄里那间小屋,时间已经是下午,想到家里心情仍然不好,忍不住多喝了几口酒。窗外正好下起了雨,雨珠敲击着砖瓦,再像珠子一样流泻到台阶下,阴沉的天气让心情更差了。
时书大部分时间乐观向上,但偶尔还是会破防崩溃,尤其酒量不好,喝了几杯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其实,时书的视线早被眼泪模糊了。
窗外电闪雷鸣,恰好挡住了时书控制不住时的哽咽声。
又破防了,人就不该闲着,应该干活的。
时书整个人缩成一团,感觉到谢无炽在他身后躺下。这些天气温上升,夜里盖着薄被子早已经不冷了。
所以,时书再被他往怀里一抱时,下意识嘴硬:“那个……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