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书正有些累:“我先泡会……”

零帧起手怎么躲?

荡夫。

能不能不要总是贴贴。

时书对他一秒钟的怜爱切换成了复杂的情绪。也坐进了温泉池,水纹荡漾。

谢无炽眼底愉悦,撑着下颌:“记得这个温泉池么?”

时书膝盖抵着石壁,道:“当然记得了,我们刚确定恋爱关系不就是在这个温泉池?那时候说了当男朋友。真奇怪,居然就这么草率地和你在一起了。”

谢无炽:“那时候,说朋友更恰当,你喜欢我的体温,但不认为爱我。”

“……”时书,“这个,以前,那时候……。”

“你对我有欲.望,但心硬得要命。”谢无炽气音道,“现在,知道我的好处了,和我恋爱好吗?”

“………………”

又开始了。

时书反应过来:“谢无炽,你故意的吧?”他拿了颗葡萄吃,“你知道……你知道……”

时书脸一下变红,谢无炽喉结滚了一下,也剥水果,双眼看着他:“知道什么?”

“你故意的,你知道我喜欢你这样……”

又开始了。说这样的话,煽动时书,明显撩动情绪和刺激感官。时书耳朵绯红,轻轻哼了一声,谢无炽轻声:“说你喜欢。”

时书咬紧唇,想对他做个龇牙的动作,依言进行。谢无炽垂眼,潮湿雾气正从水面一缕一缕盘旋升起:“客观地说,和我恋爱的好,对这个世界的穿越者都是荣幸。”

“…………”时书,“有这么自恋吗?神经啊。”

时书往下望:“哼,我知道,你故意的,故意说这种话……”

时书脑子里模糊,意识凌乱,被引导着往下想:“那天夜里的温泉池,你怎么许诺的?还有印象吗。”

时书脑子发晕,谢无炽漆黑的眉梢沾着水汽,水珠从鼻梁落下,平视时书:“还记得,你曾经怎么无情地刺伤我吗?”

时书咬唇,脊背弯下来。谢无炽哑声,气息靠近:“曾经那么多次,我想和你缔结恋爱关系、和你更进一步,你却一直拒绝我,羞辱我的颜面,让我很不高兴。在潜安府,我们一起半夜在森林里看过月亮,想让你碰我,宽慰我的病症,但你却毫不犹豫离开了我三个月去看望病重的裴文卿。”

时书:“哼,你又开始翻账了。”

“……分开了一年半再见面,我对待珍宝一样渴望爱护你,珍惜你。你却讨厌我、厌恶我,一边恨我,一边和以前毫不一样地、肆无忌惮触碰我,掌控我的喜乐,我实在很难忘掉。”

时书吻他的唇,说不出话。

片刻后才说:“我现在对你好。”

“嗯,”谢无炽道,“你知道,我抗拒不了你施加给我的任何东西,无论好还是坏。”

时书只想吻他。水流反复波动。

谢无炽瞳孔漆黑,视线从晃动的水流掠起,“时书,爱我吗,爱我的话,我会忘记那些事情。”

时书:“爱你。”

“完整地告诉我。”

“我爱你。”时书露出笑容,“我爱你我爱你,好不好?”

谢无炽牵着时书白净的手,时书捧着他的脸吻他,情意稠密,手被放在那寓意黑暗的刺青上。

谢无炽被安抚,笑了一笑,回忆似的倾诉:

“那时候……你的心很硬,我有很多手段,但在你面前一筹莫展,以至于连话都不会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失去价值感,自怨自艾,失去自我认同,以为坚不可破的自我一直处于崩溃之中。”

谢无炽骨节分明的手按住时书的细指,注视他的眼睛,道,“……不要松开,我喜欢你碰我。你碰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你爱我。”

时书知道,谢无炽的痼疾,对亲密关系的异常癖好,和偏执的开放观念。

时书心变得挺软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听着谢无炽的话,理解他曾经的痛苦。

时书并不放开手,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可那时,我第一次来你的行辕找你,经过层层通报才见到你,等级分明,你位高权重,对我也很冷漠。”

谢无炽:“我也有恨你的时候。”

时书呼吸加急,谢无炽转了下话题,道:“大盛府风雪夜我有多恨你,如果不是被闯入的护卫救下,手腕已经断裂。那时候不顾一切说过我爱你,你却踩在脚下,什么也不管。”

回忆浮现上来,时书很少和人亲密地谈论着爱情,像受伤的野兽窝在巢穴中舔舐伤口。他知道谢无炽没有怪他,只是在轻声密语,说着对他的爱意,也希望时书听到他的声音,了解那段时间的感受。

时书虽直,但此刻心里也软的要命:“你的手伤了多久才好?”

“伤口愈合半个月,皮肉的疤痕却一直不退,看到它,那个夜晚便会在脑海中复现。后来伤口不再疼痛,心里的刺痛却逐渐变重,我整宿整宿睡不着,所以只能转移疼痛。”

时书不自觉攥紧手指:“这么难受吗?我那时候……”

“嗯,一直想你,想到失眠,胃痛,吃不下饭,想我的宝宝跑哪儿去了,会不会遇到坏人,心里是不是还怨恨我?我好想你。”

时书忍不住脸红心热,换做一两年前绝对想不到会听一个男人这么亲密地说爱自己,弯得无可救药了。

时书牵他的手,心疼,但又想接着往下听:”还有呢?”

谢无炽:“后来我旧疾复发,每天眼前发黑,出现躯体症状,世界观一团崩溃,脑子里神经尖锐到炸裂。我每天强撑着打起精神,通过自毁来警告自己,在一团乱麻中整理出思绪,继续事业,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能和你再见面,那时候我可不可以对你更好,保护你,但有时候又想,你对我很无情,我恨你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