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啊烦死了！！”

“你滚下去！再也不跟你做了！”

当晚，伺候祖宗一样给季予清理完后，陈佞之还是光秃秃被赶到了门口，只得化作狼形将就一晚。

第38章

比预产期早了三个月，7个月的时候季予就要生了。生产当天，别墅内兔哭狼嚎，毛飞兔跳，季予瞪着腿，一手揪着陈佞之的毛，一手攥着兔子玩偶，一个都不肯松开。

方青赫带来的全体实验室核心成员皆面色沉重，如临大敌。又是早产又是难产，两个宝宝在生殖腔内打架似的争着出来，齐头并进，脐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季予痛得不行，整张脸皱成一团。

当时为了治疗萎缩的兔属器官，季予的凝血功能变得很差，如果剖腹产的话极有可能出现大出血的情况。眼见着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持续下降，方青赫皱眉，将目光转向陈佞之。

化作狼身当解压垫的陈佞之沉默地与他对视，而后点了点头。方青赫了然，拿出注射器。

保大不保小，他早就知道答案，只不过是再次确认。孩子活着不好生，死了就好处理了。

也许是出于与孩子的心电感应，那只试剂才注射一星点，季予就猛地挣扎起来，惊慌失措地把方青赫推开，针管应声落地。

“你们要干什么……”他白着唇虚弱地护着肚子，目光惊疑。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科学怪人们对这样情感充沛的问题总是带着天生的冷淡，他们要做的只是完成接生这个任务，仅此而已。

季予被冰冷的目光看得发怵，眼见着方青赫已经再次配好新的试剂，他瑟缩着往陈佞之身上靠，声调悲切，咬字凄凉：“陈佞之，宝宝好痛……”

“让他们出生好不好……”

陈佞之不能说话，只是将身体往中间蜷，半裹住他，温柔地舔舐他脸上的汗。

季予生气也好，悲伤也罢，哪怕最后会恨他，他的选择也不会变。任何事情的可放弃范围都很大，但季予永远不属于被放弃的集合。

季予看懂了他的眼神，无力地松开揪着他的手，愣愣地哭了。悲伤和眼泪一样，并不会说话，可是它们就像黑白无声电影中轰然坍塌的建筑物一样，绝望的尘埃四起，淹没所有生机。

“我只是……想……再多一个人陪你……”

兔属性就意味着他的寿命会比陈佞之短许多年，他甚至活不到狼的最低寿命。这个世界上有长寿的物种就必定会有短寿的物种，他从未怨天尤人，他只是想，再多一个，就好。

至少等陈佞之老了，还有季小予陪他。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怀了两个宝宝时，他好开心啊，开心到想告诉全世界，又多了一个人陪陈佞之。

宝宝，不知道明天天气怎么样，希望是个晴天。

……

8月7日，天气晴，季小予和陈小之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看，可是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们，比喜欢陈佞之只少一点点点点。

8月15日，天气晴，季小予和陈小之睁眼了，宝宝，今天是晴天哦~

9月6日，天气晴，季小予和陈小之满月啦！可是今天宝宝饿哭了，因为可恶的陈大之把奶水都喝光了！！宝宝放心，下次爹地一定把陈大之赶跑！

……

9月7日，天气阴，陈大之没有回家！

9月8日，天气阴，陈大之没有回家！！

9月9日，天气阴，陈大之没有回家！！！

季予红着眼睛把第三个感叹号打上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了陈小只满身。他瞪着圆鼓鼓的黄褐色眼睛好奇地挥着小手，在季予怀里扭来扭去，白色的小耳朵和小小的尾巴不知所措地动着。

看着他身上和陈佞之一样的体征，季予有些赌气地把他放到摇篮里。季予的手才离开他的身体一秒，他马上就瘪着嘴巴，嗷嗷大哭，一直到季予重新把他抱回怀里，他才止住哭声。

相比之下，那只长着浅棕色耳朵和尾巴的小奶兔格外安静，一个人躺在摇篮里，安安静静望着天花板，不哭不闹，也不黏人，黑色的瞳孔透露出不合年龄的老成。

季予一边抱着白色的小奶狼哄，一边打电话给方青赫。虽然陈佞之每天都给他发一条语音说一切安好，可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音讯，他不得不担心。

每次给方青赫打电话他又跟机器人一样，只输入了三个指令，“实验很成功”、“他没事他很好”、“快回来了”。这次电话接通，季予什么也不想问，直截了当道：“我明天来看陈佞之！”

方青赫顿了一下，大脑飞快地计算出结果：“我今天晚上把他送回来。”

这三天来所有的担心一瞬间就被化解，季予满心欢喜地挂了电话，丝毫没注意到任何异样。比如，方青赫的措辞是：送。

·

门铃响起的时候，季予正在喂奶，他只好匆匆忙忙结束喂奶，左手抱着陈小之，右手抱着季小予，一路柔声哄着下楼。佣人已经把方青赫请进来了，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姿势拘谨。

季予没看见陈佞之的身影，眉头不自觉皱起：“陈佞之呢？”

方青赫没说话，稍微侧开了身体，让季予的视线不再受阻。季予顺势看过去，瞳孔地震，险些把手里的奶娃丢出去。

方青赫的身旁，坐着一个小人儿。小小的棕色耳朵，小小的棕色尾巴，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看起来一两岁的模样，脸上还团着圆嘟嘟的婴儿肥，身上却穿着缩小版的西装，小大人一样抱怀端坐着。

他有着陈小之同款黄褐色眼睛，季小予同款浅棕色毛发，陈佞之同款端庄式做派，身份不言而喻。季予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头脑发晕，一个字都说不出。

方青赫的面瘫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类似于尴尬的表情，严肃地解释道：“返祖实验出了点意外，临床表现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他暂时只能变成这样。不过实验是可逆的，过几天药剂作用消失他就会变回来……我实验室还有一些后续实验要做，有问题再联系。”

季予发誓，这是他听过的，方青赫说过最长的句子，也是他见过的，方青赫走路速度最快的一次。不过他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此刻他们一家四口，大眼瞪大眼，面面相觑。

他要怎么消化，陈佞之真的变成了陈大之？

我笑了，真的，好大声。

陈佞之死都想不到他妈已经把魔爪伸向了他小时候。

第39章

季予和陈佞之对视着，愣了许久，还是怀里的陈小之扭隔着衣服嘬了口奶，他才回过神，讷讷地问：“陈……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