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出在刚刚离开的月娘身上。

这月娘的身世复杂,原是邻村寡妇秀娘的女儿,只是这秀娘丈夫死了两年后,才怀上这胎,秀娘不常出村,到底是谁的血脉,村里人各有猜测。

而后秀娘为了生活,又与村东头的王瘸子搭伙过上了日子,还生了个儿子,月娘年纪大些的时候,秀娘患病离世,这王瘸子便换了副面孔,怎么说都要将月娘卖了去。

以月娘的姿色,不论是送到富商家做小妾丫鬟,还是送去那窑子里,都能捞到一笔不小的收益。

月娘虽小,却也知道后爹说的窑子不是好去处,哭闹着不愿离去,死死抱着门前的杨树不放。

这件事在村里闹的挺大,但王瘸子在村里名声不好,看热闹的不少,却没人愿意出手相助。

村子里的汉子本就因为月娘的出身避讳着,如今这一遭,但凡谁出手拦着,便要传出些风言风语来。

第104章 种田: 糙汉长工暗地欺主(4)

事情传到游夫人耳朵里,出于为儿子行善积德的念头,加之儿子心智低龄不好医治,看那月娘相貌不错,游夫人便生出了为儿子养个童养媳的念头。

从王瘸子手里将月娘买来,拿了月娘的卖身契,这月娘便留在了游家的宅子里。

年纪尚小时,月娘还很感激游夫人的恩情,也认真照顾着傻少爷。

可人总会变的,长大了,懂事了,又被村中好事者蓄意嘲笑着叫‘傻子媳妇儿’,月娘自然觉得无法接受。

游夫人会定期带儿子去县城府上住一段时间,一次随行时,月娘被一个富户瞧上,想买了她回来做妾室,不过被熟知富商底细的游夫人搪塞着,这事便作罢了。

游夫人觉得这富户的家事太龃龉,不适宜说给姑娘家听,又见月娘没什么意见,便没刻意解释。

月娘虽面上不显,到底是记上了这么一遭,私心里怨上了游夫人。

她认为自已本可以在县城富贵人家做个养尊处优的姨娘,过着被人伺候的日子,却因为大夫人的一已私欲,将自已买来给傻子做妻子,吃穿用度也只比丫鬟好一点点。

可月娘自已也知道,她的身契捏在夫人手里,除了赎身,便是如何都跑不了的。

即便是攒钱赎了身,她这样的身世,又顶着童养媳的名头,临近几个村子乃至县城,怕是也相看不到好人家。

虽然看不上傻少爷,但自从见着游夫人账房里那一沓的银票子和金银珠宝后,月娘看的眼热,便惦记上了。

仔细权衡一番,觉得还是傻子好拿捏的,何况游家确实富裕。

若是她当了少夫人,说不得也能分到些家产。

月娘对自已的位份上了心,多次暗示游夫人,却未见对方给予回应。

便哄骗着傻少爷,只说两人圆了房,要傻少爷转告游夫人。

游夫人原本想让月娘做童养媳也不过是多年前的随口一提。

过了这些年,月娘也大了,细细想来也觉的凭一个念头便困住一个姑娘家的一辈子这种事情做不得,终究要看双方意愿,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毕竟养了月娘十年,总归是有感情的,游夫人原想着,若月娘乐意,便帮她寻个老实本分的丈夫,拿了身契给了嫁妆,放她去过自已的日子。

自已的儿子游夫人清楚,这么被月娘一闹,便察觉出了月娘的不安分,没能如了月娘的意,随意敷衍了过去。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月娘想用怀孕逼游夫人认下自已的地位,傻少爷是游老爷的独子,这唯一的儿子有了后,总归要好生照看着吧?

但奈何傻少爷心智如儿童,怎么也不开窍,没了办法,月娘便盯上了令她心动已久的长工薛河。

多番示好也不见有回应,她寻了机会,打算来硬的。暗中下了药,不料被薛河躲过去不说,反而祸害自已委身给了村上的混子。

这本不是光彩的事,月娘计划出了偏差,但好歹那混子长相还算周正,又会花言巧语哄她开心。

她只想靠孩子上位手握家产,至于这孩子是谁的,她根本不在乎。

两人搭上之后,便没少暗中幽会。一次偶然,差点被薛河撞破她与那混子的事。

月娘不清楚薛河到底看见了没有,心生戒备,开始哄骗着傻少爷针对长工,试图将长工逼走。

傻少爷不知轻重,本就看不惯这个眼神如鹰的长工,又因为月娘的教唆,十分讨厌薛河,没少欺压对方。

而薛河念着母亲的工期和那些欠债,沉默的忍下了。纵使他知道月娘的针对,但他只是个长工,说出来反而会招来麻烦,被污蔑着泼脏水,得不偿失。

游夫人慧眼如炬,看出了近期月娘的飘忽和暗中教唆,思虑再三,觉得儿子身边不能再留伥鬼,便想将月娘放走。

听闻这消息,月娘满是焦躁。若是以前她自然欣喜自已的解放,可努力的这么久,将自已赔了进去,又惦念着游夫人的银钱箱子,她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游家。

与月娘相好的这个混子,是个花天酒地的好色之徒,他好色,更贪财,最开始勾搭上月娘,为的便是从月娘手头上拿银子花。

无意中听月娘提起游夫人手头的大把银票,便有了占为已有的念头。一听月娘要被赶走,情急之下,当即生出歹毒的心思。

他到底是四处鬼混的,阴招数不少,从月娘口中打听到了游夫人屋子的方位,备好了迷药,劝说月娘里应外合的要将银钱偷走,哄骗着她此间事了,双宿双飞。

只不过真正实施起来时,傻少爷却意外醒了,这混子见傻少爷生的实在漂亮,起了歹念,侮辱过后将人掐死,又一把火将游家烧毁,撇下月娘独自跑路了。

县城中的游老爷听闻消息赶回的时候,院子已经烧没了,妻儿家奴尽数死在火场,游老爷震怒,发誓要追查出凶手。

没能第一时间逃跑的月娘为了自保,直接将事情都诬赖到了薛河身上。

大火烧毁了所有东西,薛婶子也没能逃掉,薛河侥幸逃过一劫,没能从火场中将娘救出来,又被扣上了谋杀的罪名。

官差因为月娘的口供和村民的证实,认为一直被傻少爷欺负的薛河怀恨在心,不想再偿还游家的债务,才谋财害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薛河并不清楚月娘和那混子的事,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扣押进了地牢中。毕竟月娘在游家生活的久,游老爷听信了月娘的话,塞了银子给官差,没少折磨薛河。

没有实质证据,官府还在追查,尚未定罪,薛河还有机会活。却因为遇上了敌国边境来犯,大多数罪犯都被押送边疆冲去前线抵罪,他也被扣押着送了过去。

因为曾经跟随镖局走南闯北,薛河体力很好,为了立功活命,杀敌很是卖力,还在战场上救了将军一命。

这些都被缩在暗处的薛海看在眼里,他同样犯了事,却是那种罪无可恕的罪行,哪怕活着下了战场,也未必会被释放。